沈清辞跟在三步之后,玄阴罗盘在掌心烫得惊人,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眉头紧皱,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暗红微光在罗盘表面流转,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忽然,他猛地拽住谢景渊的袖口,声音压得极低:“景渊!东南方三步,青砖缝隙里的苔藓颜色不对!”
阿木举着火把的手剧烈颤抖,火苗在黑雾中疯狂跳动,将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咯、咯咯……” 他牙齿打颤的声音混着远处盔甲摩擦声,像无数指甲在刮擦耳膜。“谢、谢公子,那声音又近了!” 他突然尖叫一声,火把差点脱手,“就在我们身后!”
谢景渊猛地转身,七星剑划出半轮金弧。只见黑雾深处,几双幽绿的光点忽明忽暗,像是无数毒蛇在吐信。“别回头!” 他低吼一声,剑尖直指地面凸起的青砖,“ 阿木,把火把压低!” 火光照亮青砖边缘细微的裂痕,随着他用剑鞘敲击,地下传来令人牙酸的 “叮叮” 声,“听这回音,至少有两丈深。”
沈清辞单膝跪地,玄阴罗盘几乎贴在砖面。暗红光芒骤然暴涨,地底景象在盘面上清晰浮现:数十根噬魂钉泛着幽绿荧光,钉尖挂着的黑色布料还在微微颤动,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拨弄。“还有五步。” 他声音沙哑,伸手扶住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灵力透支让他嘴唇泛白,“主墓室的棺椁……”
话音未落,黑雾突然剧烈翻涌。谢景渊迅速将沈清辞护在身后,七星剑金光大盛,铜铃疯狂作响。 阿木 “哇” 地一声哭出来,火把掉在地上,照亮前方十几具扭曲的尸体 —— 他们瞪大的眼窝里还凝结着冰晶,喉间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手里握着的撬棍上,黑色尸蛊液已经干涸成龟裂的纹路。
“是藩王的私兵。” 谢景渊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尸体脖颈,寒气瞬间顺着手臂蔓延。他猛地缩回手,剑眉拧成死结,“长枪贯穿喉骨,伤口残留的阴气……” 他转头看向沈清辞,目光如炬,“和青州炼蛊房的手法一样。”
沈清辞盯着棺椁上流转的金色符咒,玄阴罗盘在掌心剧烈震颤,几乎要冲破束缚。“镇魂符需要纯阳血。” 他声音发颤,突然抓住谢景渊的手腕,“你上次被血蛊所伤,阳气还没恢复!” 他指尖冰凉,却像铁钳般死死攥着,“再想想别的办法,求你了!”
谢景渊反握住他的手,体温透过交叠的掌心传递。他低头凝视沈清辞眼底的血丝,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清辞,你看这满地尸体。” 他指了指尸体旁散落的令牌,上面 “藩王府” 的印记在夜明珠下泛着冷光,“他们已经来过一次,若是让符落入藩王手中……”
寒光闪过,匕首已经抵住谢景渊手腕。沈清辞瞳孔骤缩,桃木剑 “呛啷” 出鞘横在他胸前:“我不准!” 他眼眶通红,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尖锐,“你若出了事,我……”
“清辞。” 谢景渊打断他的话,用剑柄轻轻拨开桃木剑。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记得我们在沧州城隍庙的约定吗?” 他手腕微转,鲜血顺着匕首滴在镇魂符上,符咒顿时发出刺目金光,“这次,换我来守着你。”
沈清辞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望着符咒上逐渐晕开的血纹,那诡异的图案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努力。他眼神一狠,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毫不犹豫地将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上的符文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他声音里充满了焦急与愤怒,朝着 阿木大喊:“ 阿木!把镇邪符按东南巽位贴好!景渊,你要是敢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谢景渊,眼中满是担忧与坚定。
谢景渊面色凝重,紧抿着嘴唇,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他握紧匕首,手却在微微发抖,在自己的左手食指指尖轻轻划了一下。鲜红的血液立刻渗出,滴落在棺椁的镇魂符上。当血液接触到符咒的瞬间,金色的符咒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发出 “滋滋” 的声响,仿佛在抗拒着血液的侵入。棺椁内传来一阵沉闷的 “咚咚” 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击棺盖,想要挣脱出来。谢景渊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意,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快!用血液沿着符咒的纹路涂抹!”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急切,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玄阴罗盘在手中剧烈震颤,盘面映出棺椁内的景象 —— 无数阴兵的长枪正在疯狂地撞击棺盖,棺椁的缝隙中已经开始渗出黑色的雾气,那是阴兵的阴气。他一边紧盯着罗盘,一边焦急地催促着谢景渊。
谢景渊没有犹豫,咬着牙,用流血的指尖沿着符咒的纹路快速涂抹。鲜红的血液顺着符咒的线条流淌,所到之处,金色的符咒光芒越来越亮,棺椁内的撞击声也越来越剧烈。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消耗阳气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肩膀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皮肉下搅动。他强忍着疼痛,身体微微颤抖,却依旧坚持着。
就在符咒即将完全解开的瞬间,棺椁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砰” 的一声巨响,震得两人耳膜生疼,棺盖被一根阴兵的长枪顶开,一道黑色的雾气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的虚影 —— 正是前朝的镇国将军!虚影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眼窝里不断涌出黑色的 “噬魂烟”,烟中浮现出无数冤魂的脸,都是被将军屠杀的百姓!那些冤魂的脸扭曲变形,充满了痛苦与愤怒,他们龇牙咧嘴,发出阵阵低吼。
那些冤魂的脸扭曲变形,充满了痛苦与愤怒,他们伸出惨白的手,指甲漆黑尖锐,朝着谢景渊和沈清辞扑来,口中发出凄厉的嘶吼:“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噬魂烟所到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温度骤降,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壁龛中的兵器开始剧烈震颤,上面的血渍竟缓缓流动起来,像是要重新凝聚成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