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
听到这两个字，林子昂引以为傲的商业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正襟危坐，脸上强行憋着笑，努力装出一副严肃hR模样的妹妹，一时间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熬夜太多，出现了幻觉。
他，林子昂，林氏集团的继承人，华尔街精英，身价百亿的霸道总裁，现在，要面试一家注册资本只有五十万，办公室还是他刚租的，员工平均精神状态堪忧的“草台班子”的cEo职位？
这事儿说出去，怕不是要被他那些商业对手笑掉大牙。
“怎么？林总，”林晚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学着电视里那些霸道女总裁的样子，微微抬起下巴，“连一场小小的面试，都不敢接受吗？这可不太符合您雷厉风行的精英人设啊。”
苏晓晓则配合地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根本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从旁边拿过一个文件夹，“啪”的一声打开，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林子昂先生，请不要紧张，我们公司的面试流程，一向以‘人性化’和‘专业性’着称。请您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工作室里，刚刚加入公司的“天兵天将”们，也都强忍着笑意，一个个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充当起了“围观群众”。
他们看向林子昂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期待。
林子昂看着这满屋子的“卧龙凤雏”，感觉自己的血压，又开始有了飙升的迹象。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
这是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而且，他也很好奇，自己这两个妹妹的脑子里，到底还能搞出什么样离谱的花样。
“好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调整了一下坐姿，瞬间切换回了那个自信、沉稳的商业精英模式。
“面试官，你们好。我叫林子昂，毕业于沃顿商学院，拥有超过十年的企业管理和资本运作经验。曾主导过数个估值超过百亿的并购案。我的优势在于……”
林子昂的自我介绍，堪称一份完美的履历。任何一家世界五百强公司的hR听到，恐怕都会当场激动地递上聘书。
然而，两位“面试官”却显得兴致缺缺。
林晚甚至还故作姿态地打了个哈欠。
“停。”她抬手，打断了林子昂的发言，“林先生，你这些金光闪闪的履历，我们都清楚。我们公司，不太看重这些虚名，我们更看重一个人的……临场应变能力，和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
说着，她清了清嗓子，抛出了面试的第一个问题。
一个，足以载入人类迷惑行为大赏史册的……问题。
“请问，林先生，”林晚的表情，严肃得仿佛在讨论一个关乎公司生死存亡的战略议题，“如果，有一天，我们公司的吉祥物，就是那个名叫‘栓q土豆’的Ip形象，和我，也就是你亲爱的妹妹兼公司董事长，同时掉进了水里。而你，作为公司的cEo，当时只能救一个。请问……”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子昂：“你是先救Ip，还是先救我这个董事长？”
这个问题一出，整个工作室，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问题里所蕴含的，那种极致的沙雕和刁钻，给震住了。
这……这不就是那个经典的“媳妇和妈掉水里先救谁”的宇宙级难题的……商战版吗？！
而且，难度系数，还要高上几个数量级！
救Ip，不救董事长，这是大逆不道，目无领导！
救董事长，不救Ip，这是罔顾公司核心资产，缺乏商业头脑！
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送命题！
林子昂的额角，沁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林晚那双闪烁着“不怀好意”光芒的眼睛，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他知道，这个问题，绝对不能用常规的逻辑来回答。
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后，他缓缓开口，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谁也不救。”
“什么？”林晚一愣。
“我既不救Ip，也不救你。”林子昂的语气，冷静而专业，“作为cEo，我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评估这次‘双双落水’事件，是否可以转化为一次现象级的事件营销。”
“首先，我会立刻让法务部，注册‘董事长与吉祥物同时落水’的相关商标。然后，让公关部，准备好至少三种不同风格的通稿，分别对应‘悲情营销’、‘悬疑营销’和‘沙雕营销’。”
“其次，我会立刻联系我们的‘天兵天将’设计团队，连夜设计出至少十款相关的周边产品，比如‘防水版栓q土-豆抱枕’，‘董事长同款救生圈’等等，并且开启全网预售，标题就叫#救救孩子#。”
“最后，”他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林晚，露出了一个运筹帷幄的微笑，“我会开启一场全网直播，直播打捞过程，并设置付费打赏功能。所有打赏的收入，将用于公司的再发展。至于你们两个……谁能被先打捞上来，取决于哪边的粉丝打赏得更多。”
“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能将一次潜在的危机，转化为一次成功的商业行为，还能顺便测试出，到底是我们的Ip更值钱，还是我们的董事长更受粉丝欢迎。这对于公司未来的战略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参考价值。”
……
林子昂一番话说完，整个工作室，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滞，恍惚，且充满了……敬畏。
卧槽！
还能这么玩？！
这……这是什么魔鬼般的商业逻辑？！
简直是……杀人还要诛心，诛心之后还要把骨灰做成纪念品卖掉啊！
林晚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她感觉自己精心挖的坑，不仅没坑到对方，反而被对方在坑底，建起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商业大厦。
她，甘拜下风！
“咳咳！”苏晓晓强行把自己的下巴合上，推了推眼镜，试图挽回一点面试官的尊严。
“林先生的商业头脑，确实……不同凡响。”她翻动着手里的文件夹，提出了第二个，同样堪称离谱的问题。
“那么，请问，林先生，”苏晓晓的语气，一本正经，“我们公司未来的核心战略之一，是‘让老板开心’。请问，你将如何用一套行之有效的KpI体系，来量化这项工作？并请以此为题，撰写一份不少于3000字的可行性报告。”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加抽象，更加虚无，也更加……变态。
“让老板开心”，这玩意儿怎么量化？
难道每天给老板讲个笑话，算10分？给老板点杯奶茶，算20分？
然而，林子昂却似乎早有准备。
他从容不迫地回答道：“这个问题，可以从三个维度来构建KpI模型。”
“第一，情绪价值维度。可以通过监测两位老板的社交媒体点赞数、表情包使用频率，以及在工作场合的笑声分贝，来进行数据化评估。”
“第二，财务健康维度。两位老板的个人银行账户余额，每季度增长率必须超过20%。毕竟，没有什么比赚钱更让人开心的了。”
“第三，甩锅成功率维度。作为cEo，我将主动承担公司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99%的责任和问题。确保任何负面情绪和压力，都无法传导到两位老板身上。这项KpI的考核标准是，两位老板每年说出‘烦死了’、‘好累啊’等负面词汇的次数，必须同比下降50%以上。”
“至于三千字的可行性报告，”他微微一笑，“我已经写好了，就在我带来的那份战略规划书的附件三里，标题是《关于构建新型企业文化中情绪价值量化模型的研究与探讨》。”
……
这一次，工作室里，连死寂都没有了。
只剩下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魔鬼！
这绝对是个魔鬼！
苏晓晓看着林子昂那张英俊又诚恳的脸，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精通所有商业理论和pUA话术的AI。
她默默地，合上了自己的文件夹。
她……无话可问了。
林晚看着已经彻底镇住全场的林子昂，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整个工作室里，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救命！我肚子疼！‘董事长同款救生圈’是什么鬼东西啊！”
“还有那个情绪价值量化模型！太离谱了！但我现在就想看！”
林子昂看着这群笑得东倒西歪的“同事们”，也无奈地笑了起来。那股紧绷的、属于商业精英的气场，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融入其中的轻松和温暖。
他知道，这场离谱的面试，他……通过了。
“好了好了，”林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林子昂面前，伸出了手，“恭喜你，林总。从今天起，你被我们……正式录用了！”
林子昂握住她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合作愉快，林董。”
一场史上最离谱的cEo面试，在一片温馨又沙雕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林子昂，正式走马上任。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展现出了一个专业cEo的雷厉风行。
第二天一早，当林晚和苏晓晓踩着午饭的点，悠哉悠哉地晃进工作室时，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住了脚步。
只见工作室那面原本贴满了各种沙雕表情包的墙上，此刻，赫然挂上了一个……崭新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
电子打卡机。
而在打卡机的旁边，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那个人，就是她们新上任的cEo，林子昂。
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
看到她们进来，林子昂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露出了一个和煦又带着一丝“死亡凝视”的微笑。
“林董，苏总，早上好。”
“现在是北京时间，中午十二点零一分。”
“你们……迟到了四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