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石掌柜给的详细地图和进入方法,李慕云在磐石居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便再次悄然出城。
这次目标明确,直奔城北三百里外的废弃烽火台。
一路上,他依旧小心谨慎,避开可能的眼线和危险区域。戈壁的清晨,空气清冷,两轮太阳尚未升起,只有天边一抹鱼肚白。他施展身法,速度极快,如同掠过地面的灰色影子。
大约两个时辰后,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孤零零拔地而起的赤红色山峰。山峰陡峭,几乎垂直,顶部平坦,依稀能看到一些建筑的残破轮廓。正是那座废弃的古代烽火台。
李慕云绕着山峰转了一圈,按照石掌柜所说的方法,在山峰南侧一处极其隐蔽的、被风化岩石半掩的裂缝中,找到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上蜿蜒的天然石阶。石阶久无人迹,布满苔藓和碎石,但还算稳固。
他沿着石阶一路向上攀登。山峰比远看更加险峻,许多地方石阶近乎垂直,需要手脚并用。偶尔有几只被惊动的岩鹰从巢穴中飞出,发出尖利的啼叫,盘旋几圈后又落回巢中,并未攻击。
费了一番功夫,李慕云终于登上了峰顶。
峰顶果然平坦,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地面是坚硬的赤色岩石,边缘散落着一些倒塌的石质建筑废墟,依稀能看出烽火台基座、了望塔和几间石屋的痕迹。岁月和风沙侵蚀严重,大部分都已坍塌风化,只剩下半人高的残垣断壁。
这里视野极好,可以俯瞰周围数十里的戈壁,赤岩城在远处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红点。天高地阔,狂风呼啸,带着戈壁特有的干燥和尘沙气息。空中只有几只岩鹰在盘旋,再无其他活物,果然是个绝佳的闭关之所。
李慕云很满意。他挑选了一间相对完整、背风向阳的石屋其实也就剩下三面墙和一个破烂的顶棚,简单清理了一下里面的碎石和鸟粪,又从附近搬来几块大石头堵住缺口,勉强弄出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还算隐蔽的临时洞府。
他从“百宝囊”里掏出各种生活物资:兽皮铺地当床,取出清水干粮,又拿出几块萤石嵌入墙壁凹槽照明。想了想,还在石屋入口和周围布置了几个简易的警戒和防护小机关,虽然防不了高手,但至少能预警和吓退小动物。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看着自己的“豪华单间”,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山景房,视野开阔,空气清新,除了风大了点,沙子多了点,没水没电没网……咳,总之,是个闭关的好地方!”
接下来,就是正事了。
他盘膝坐在兽皮上,先取出了那块黑色兽骨。这东西被兀骨称为“古神残骸”,里面蕴含的古神气息和法则碎片,是他目前提升实力和加深对古神力量理解的关键。
他双手捧着兽骨,闭上眼睛,将混沌之力缓缓注入其中,开始新一轮的炼化。
与之前浅尝辄止的感应不同,这次他准备深入炼化,尝试提取其中更精纯的“创造之血”气息和那些破碎的法则。
过程缓慢而凶险。兽骨中残留的古神意志,虽然微弱,却异常坚韧和混乱,充满了痛苦、暴戾和一丝不甘的疯狂。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其侵蚀心神。
李慕云小心翼翼,用混沌之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一点一点地剥离、消磨那些混乱的负面意志,只保留最本源的力量和法则信息。同时,他也在不断运转自身融合了古神之血的血脉,与兽骨中的力量产生共鸣,引导其融入己身。
时间一点点过去。峰顶上,狂风呼啸,日升月落。李慕云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只有身上偶尔流转的灰蒙蒙光芒和兽骨表面明灭不定的暗红纹路,显示着他正在进行着凶险而重要的修炼。
三天后,兽骨表面最后一丝暗红纹路彻底熄灭,整块骨头变得灰白酥脆,轻轻一捏,便化为了齑粉。而李慕云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更加深邃,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漩涡流转,身上气息也凝实厚重了许多,隐隐透出一丝古老而威严的韵味。这次闭关,他成功从兽骨中提取并炼化了一小缕极其精纯的“创造之血”本源,以及数片关于“吞噬”、“进化”、“血肉衍生”等方面的破碎法则。
不仅实力有所精进感觉距离突破下一个大境界又近了一步,更重要的是,他对“古神之血”中“创造”一面的理解和掌控,大大加深了。现在,他甚至可以尝试用自身血脉,模拟出一些微弱但真实的“生命创造”或“血肉再生”效果,虽然还很粗浅,但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好东西!可惜太少了。”李慕云意犹未尽地看着手中的骨灰,有些遗憾。如果能找到更多类似的“古神残骸”,或者……直接找到血爪部所说的“血源秘藏”,收获恐怕难以想象。
收起心思,他拿出了第二件需要重点研究的物品——“万象归源珠”。
珠子此刻依旧安静,但握在手中,能清晰感觉到内部“神之心”那磅礴而躁动的能量波动。之前他只是初步镇压,并未尝试炼化或沟通。现在实力有所提升,对古神力量的理解也更深了,或许可以尝试更进一步?
他没有贸然将神念深入珠内去接触“神之心”,那太危险。他采取了一种更温和、更间接的方式——用自身那融合了古神之血和混沌之力的血脉气息,包裹着神念,如同轻柔的水流,缓缓渗透进归源珠的表层禁制,去感应、去“倾听”那颗“神之心”散逸出的、最外围的法则韵律和信息碎片。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细微操控的过程。他如同最谨慎的考古学家,一点点清理着覆盖在“宝物”表面的“尘土”,不敢有丝毫急躁。
渐渐地,他“听”到了一些破碎的、充满痛苦与不甘的咆哮;“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关于无尽血海与混乱诞生的画面碎片;也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关于“血”之法则本源和“混乱”权柄的韵律波动……
这些信息虽然破碎混乱,却让他对那位陨落古神的力量本质,有了更加直观和深入的了解。同时,归源珠本身那调和、归拢、镇压本源的神异功效,也在他持续的血脉气息浸染下,与他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联系,运用起来似乎更加得心应手了一分。
又是几天过去。李慕云对“神之心”的感应达到了一个瓶颈,再深入就会有被其混乱核心侵蚀的风险,他果断停止了这次试探。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他满意地收起归源珠。
接下来,他开始整理和消化这段时间的所有收获。将从祭坛卷轴和净源脉络中记下的地图信息,与兀骨的地图、石掌柜的地图反复比对、印证,在心中勾勒出一幅更加详尽、涵盖赤岩城、裂谷、净源节点、可能存在的秘藏入口等信息的“战略地图”。
同时,他也开始系统地梳理和提升自己的战斗手段。“混沌刃法”经过实战检验,证明其潜力巨大,但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和衍生出更多变化。他从之前在血海、戈壁、以及与黑衣人战斗中的经验汲取灵感,结合混沌之力的特性,开始尝试构思新的招式和应变策略。
此外,那些从不语斋换来的、以及从黑衣人身上搜刮来的符箓、丹药、特殊粉末等,也被他分门别类,研究其特性、效果和最佳使用时机。
修炼、感悟、总结、推演……时间在专注中飞快流逝。李慕云完全沉浸在了提升自我的过程中,忘记了外界的纷扰,也忘记了赤岩城的紧张局势和裂谷深处的恐怖阴影。
直到某天深夜,他正在推演一套新的“混沌遁术”构想时,布置在石屋外的警戒机关,忽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
不是风,不是岩鹰,也不是小动物触发的。
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峰顶!
李慕云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所有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了身下的岩石。
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石屋墙壁的裂缝后,朝着震动传来的方向望去。
月光下,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正沿着那条隐蔽的石阶,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峰顶悄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