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策”三个字仿佛在空气中凝固，张宇的手指还停在键盘上，屏幕上那道龙纹铜鼎的影像已经消失，但它的轮廓仍清晰烙印在李毅脑海中。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低头翻阅手边的资料。团队刚整理出朱棣晚年行为的逻辑链条，可现在看来，这条链子上似乎还藏着更深的锁扣。
“不管是谁在操控这些画面，我们得继续。”李毅抬起头，语气沉稳，“朱棣的功过，不能只停留在表面。”
张宇点头，迅速调整设备信号，将直播切换至下一阶段。
屏幕上的画面一变，不再是奢靡的宫廷宴饮，而是一幅幅泛黄的史料图像——《永乐大典》的编纂、郑和下西洋的船队、五次北征蒙古的行军图……每一帧都承载着一个时代的辉煌与代价。
“今天我们要做的，不是批判，也不是颂扬。”李毅开口，“而是剖析。”
弹幕中浮现出几个问号。
【主播要怎么评价朱棣？】 【他是明君还是昏君？】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李毅推了推眼镜，“我们先从政治层面开始。”
他调出一份资料：“朱棣夺位后，设立内阁制度，强化中央集权，这是他对明朝政治体制最深远的影响之一。”
“但这也埋下了隐患。”张宇补充，“内阁权力膨胀，宦官干政现象初现端倪。尤其是东厂的设立，使得特务统治成为常态。”
【所以是好是坏？】 【是不是因人而异？】
“没错。”李毅点头，“关键在于执行者如何使用这套制度。比如，内阁原本只是皇帝的顾问机构，但在后来的发展中，逐渐演变成实际的决策中枢。”
“接下来是军事。”张宇切换画面，“五次亲征蒙古，确实稳定了北方边境，但也造成了巨大的财政压力。”
弹幕里有人提出疑问：
【既然知道有压力，为什么还要坚持？】
“因为朱棣需要胜利。”李毅缓缓说道，“靖难之役夺取皇位，他始终面临合法性问题。只有不断对外扩张，才能转移内部矛盾，巩固自己的地位。”
张宇插话：“还有一个因素是情报缺失。当时对蒙古部落的实际威胁评估并不准确，很多军事行动带有盲目性。”
【这不就是‘面子工程’吗？】
李毅轻笑一声：“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否认，这些军事行动客观上维护了国家统一。”
讨论进入白热化阶段，老祖宗们的观点也逐渐浮现。
【我朝百姓至今记得郑和宝船！】 【但造船耗费巨大，民间怨声载道。】
“文化方面。”李毅适时引导话题，“《永乐大典》是华夏历史上最大的百科全书式文献，它保存了大量珍贵古籍。”
“不过……”张宇顿了顿，“我们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他调出一页档案：“在编纂过程中，部分不利于统治的内容被删改或隐去。例如关于农民起义的记录，就被有意淡化处理。”
弹幕顿时热闹起来：
【历史还能这样改？】 【这不是断章取义吗？】
“这就是历史的复杂性。”李毅正色道，“我们不能用现代的标准去苛责古人，但也要看到，任何政权都会试图塑造符合自身利益的历史叙事。”
张宇继续补充：“另外，迁都北京虽然加强了北方防御，但也导致南方资源进一步流失，加剧了区域发展不平衡。”
【那朱棣到底是个怎样的皇帝？】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李毅目光扫过屏幕，“他一手开创永乐盛世，却也在晚年陷入享乐与权力斗争的泥潭。他的政策既有远见卓识，也有短视之处。”
“归根结底，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张宇总结，“有雄心壮志，也有私欲；有英明决策，也有失误判断。”
弹幕沉默片刻，随后出现一条消息：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评价他？】
李毅合上手中的资料，看向镜头。
“朱棣的功过，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我们无法只看一面就做出结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真正重要的是，我们要从中吸取教训。一个强盛的时代，不只是靠一位皇帝的意志就能维系。它需要制度的支撑、人民的认可，以及对未来的清醒认知。”
张宇忽然敲了敲桌子：“等等，我刚收到一条新信息。”
他调出一段密信内容，眉头紧皱。
“杨士奇提到，朱棣最近召见过一位方士，对方献上了一本名为《天机策》的书。”
李毅瞳孔微缩。
“又是这个名字。”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仿佛再次凝滞。
“但我们不能就此停下。”李毅深吸一口气，“今天的分析才刚刚开始。”
他翻开新的一页，上面列满了来自各朝代老祖宗的反馈意见。
有的说朱棣是雄主，有的说他是暴君，还有人指出他在外交上的成功与代价。
“我们必须把这些声音整合起来。”李毅说道，“只有综合多方视角，才能还原一个更接近真实的历史人物。”
张宇点点头，开始整理数据。
“接下来，我们将根据这些反馈，制作一份完整的分析报告，并向老祖宗们公布。”
“在此之前……”李毅低声自语，“我们得弄清楚，《天机策》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弹幕中又跳出一条消息：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那段视频里，朱棣的眼神有点奇怪？】
李毅猛地回头，重新调出之前那段宴会画面。
朱棣坐在主位，神色威严，但若仔细观察，他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焦虑。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李毅喃喃，“还是……他也只是时代洪流中的一个棋子？”
张宇没说话，只是默默关掉了画面。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感。
“继续吧。”李毅低声说，“朱棣的故事还没讲完。”
他翻开笔记本，写下一行字：
“一个帝王的成败，不只是个人的选择，更是整个时代的缩影。”
下一秒，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
像是某种回应，又像是一种警告。
但没人再说话。
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