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杜勒握着木勺离开后,铺子里的暖香还萦绕在鼻尖,可蓝杉看着门口那道渐渐远去的佝偻背影,心里却慢慢沉了下来——刚才阿卜杜勒提到信仰时的坚定,如同块沉甸甸的石头狠狠砸在他心里,让他彻底明白:即便日后奥伦堡能一直保持安定,甚至免除所有赋税,想让哈萨克人放弃绿旗教,可能性也小得可怜。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面前的矮木桌,桌面上还留着抓饭残留的油印,脑子里却在飞快盘算:阿卜杜勒不过是个普通的抓饭摊主,却把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信仰看得比什么都重,连罗刹人当年用打骂逼迫的手段都没能改变他们,自己总不能比那些侵略者更粗暴。既然没法让当地人放弃原有信仰,那不如换个思路——找些和自己队伍理念更贴近的人来帮忙。
“泛灵萨满信仰……”蓝杉低声念叨着这三个字,指尖在桌沿轻轻摩挲。
之前听人提过,草原上有些古老族群不信一神教,只信奉天地、草木、日月这些自然神灵,也就是泛灵萨满信仰,这和印第安姑娘们的信仰体系差不多。要是能找到这样的人,既能帮着打理奥伦堡的日常事务,又不用担心爆发信仰冲突,比强行改变当地人的信仰要靠谱得多。
他抬头看向正站在一旁的奥克萨娜:“奥克萨娜,问你点事。”
奥克萨娜脸上还带着刚和阿卜杜勒聊天的笑意,:“杉哥,没吃够,还想再来碗抓饭不?”
“不是抓饭的事。”蓝杉摇摇头,语气比刚才严肃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你刚才也听见阿卜杜勒说的了,他们对绿旗教看得多重要,往后想让他们放弃,基本没可能。所以我想问问你,除了咱们罗姆人之外,这一代哪里有萨满信仰的人。”
“萨满信仰?”奥克萨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那些逢年过节给草原风神献哈达、对着山神祈福,还会给牛羊的守护神摆祭品的人?”
“对,就是他们。”蓝杉点点头。
奥克萨娜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犹豫地开口:“杉哥,我跟你说个事儿。这一带早些年被罗刹人强推东正高德教,好多原本信萨满的人要么改了教,要么就迁去更偏远的草原了。现在除了我们罗姆人还保持着自己的信仰,其他人不是信高德教,就是信绿旗教。说不定在极偏远的角落还剩几个信萨满信仰的,但那肯定是极少极少了,想找着太难了。”
好嘛,这意思就是,奥伦堡这地方除了罗姆人,就没有其他人符合蓝杉的心意了。既然如此,也别在这事儿上白费功夫,还是等将来从中原调人过来吧。
他转头看向吃完饭的清泉和克雪,开口问道:“怎么样,奥伦堡的战利品清点完成了没?”
克雪白了他一眼:“当然整理完了。”
“你要不要给杉哥看看账本?”清泉这妹子向来乖巧,听到克雪的话,立马取出个小册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炭笔密密麻麻记着各种数字,连小数点都标得清清楚楚。
“对,趁这会儿没事,咱们把这次占领奥伦堡的战利品好好捋一捋。”蓝杉指了指对面的矮凳,“坐,都坐下说。克雪大姐,你先?”
克雪想都不用想就随口说道:“从哥萨克司令部和克里姆林宫金库里搜出来的,光现钱就有一百六十万金币,还有这些——三十二件纯金打造的餐具;十五串红宝石项链;二十七对银质烛台。另外还有两箱罗刹皇室给沃尔孔斯基公爵的赏赐什么。”
清泉在一旁飞快地在账本上补充记录,嘴里还同步念叨着:“另外从各个被清除的敌对商栈收的货物——有价值约一百一十万金币的卢布现钞,布哈拉商栈的羊毛地毯有八百张,每张都有一丈见方;希瓦汗国商队留下的棉花有三千袋,每袋能装五十斤;还有从要塞仓库里找到的一万多桶伏尔加烈酒、两千桶葡萄酒,以及二十来吨黑麦粉。”
她说着停了一停,又想起什么,连忙补充:“对了,还有盐!仓库里藏着超过三十吨的粗盐和精盐。”
克雪点点头,接过话头继续补充:“还有武器和马匹,从哥萨克军营和这里军火库里缴获的,有一万多杆燧发枪,其中一半是全新的;四千多把拿破仑手枪,配套的弹药也搜出不少;五十门青铜火炮。另外还有八千多套锁子甲,二多万把马刀,以及价值约九十来万金币的卢布现钞。”
说到这儿,克雪看了一眼蓝杉,“马匹方面更厉害,要塞马厩里一共囤了一万七千多匹巴什基尔战马。至于汗血宝马,除了你之前用物资换来的那匹,这次还从公爵的私人马厩里搜出二十二匹,每一匹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
晕,还是抢官方的据点来得快,蓝杉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暗自嘀咕——这征服者的心态真是难改,作为前世的底层牛马,一不留神,那种行事模式就按惯性跑了出来。
克雪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尴尬,继续问道:“这次从各个商栈和要塞里一共释放了五百一十八个奴隶,要不要见见他们?”
蓝杉反问道:“这里面有没有来自祖先之地的兄弟或姐妹?”
清泉立马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点遗憾:“没有,跟之前在路上遇到并救下的奴隶没区别,都是中亚各汗国的人,要么就是波斯人,没有种花家的同胞。”
“那算了,全是信一神教的,见了也没什么用。”蓝杉摆了摆手,转头看向奥克萨娜,“奥克萨娜,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还是像在路上那样处理——给他们分点武器和物资,让他们自己决定去留,别强迫他们。”
奥克萨娜脆生生地应了声“好嘞”,下一秒就直接启动传送能力消失在铺子里。这突然的动静把刚端着铜锅路过的阿卜杜勒吓得大叫起来,嘴里喊着一串之前蓝听过的突厥语“乱码”,蓝杉见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号入座还是会的,跟早上那些是同样用词,偏见啊!
“走吧,别在这儿待着了。”蓝杉站起身,对着清泉和克雪说道,随后带着两人一起启动传送,瞬间回到了“安西都护府?哈萨克都指挥所”。
接下来的时间里,蓝杉先雇佣了新加入队伍的十八位罗姆人,转身进房要喝口茶什么的,然后就没精受住考验。
虽然参与的妖精不少,有自带小喷泉的,有滑不留鳅,有凶气逼人,有无敌绞杀大长腿的,一一都被降服。
第二天蓝杉起身之后,不仅腰子没有任何不适,反而神清气爽,浑身都透着股自在劲儿。
他走出屋子时,草原上的朝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又没有朝要上,早一会晚一会什么的,无所谓。
蓝杉走到祭坛前,与各方沟通了一轮——其他人的反馈不用多讲,经过两天的清理,乌拉尔山脉以东的整个西伯利亚地区,所有在地图上标注的罗刹殖民点已经全部清空。
队伍不仅在原来的罗刹据点建起了新的祭坛,还在这几天解救出来的四百多位种花家儿女的建议下,在一些交通要道、水源地等关键地方也建了祭坛,专门用来与当地原住民沟通。
更让人欣慰的是,有许多被解救出来的种花家同胞自愿留在当地驻守,这可真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