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裂的平原上，风卷着沙砾掠过脚踝，带着蚀骨的寒意。百名玄甲卫列成整齐的方阵，玄色甲胄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弑神枪斜指地面，枪尖偶尔闪过一丝寒芒——那是混沌符文在自行运转，防备着暗处的危险。
夜玄站在队伍最前方，青衫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指尖捏着一枚从废墟里捡来的残片，残片上刻着半个模糊的“神”字，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显然是上古神纹的碎片。
“这地方比记载的更荒凉。” 夜玄弹指将残片收进储物戒，转头看向身后的三人，“邀月，你的星界图能定位到具体方向吗？”
邀月正展开一卷泛着月华的兽皮地图，地图上星辰纹路流转，却在靠近平原深处时变得模糊不清。她蹙着眉道：“葬神窟的空间法则太混乱了，星界图只能大致确定方位，具体的路径……需要边走边探。”
“探就探呗。” 紫玥晃了晃尾巴，赤红的妖裙在灰败的背景里格外扎眼，“正好让我试试新炼的‘破妄丹’——据说能看穿三阶以下的幻境。” 她说着就要往嘴里塞丹药，却被幽寰伸手按住了手腕。
“别胡闹。” 幽寰的声音清冷，目光扫过前方起伏的沙丘，“葬神窟的幻境不是普通丹药能破的。你闻闻这风里的气息。”
众人依言凝神细嗅，果然在腐朽味中闻到一丝极淡的甜香，像是某种花蜜，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诡异——吸入几口后，竟隐隐有些心神恍惚。
“是‘迷魂花’的花粉。” 夜玄眼神一凝，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成一道气旋，挥手将周围的花粉驱散，“这东西单独闻着没事，可要是和地上的沙砾混在一起……” 他抬脚碾了碾脚下的沙，沙砾里果然掺着几粒细小的黑色种子，“被风一吹，能悄无声息地钻进修士的毛孔，勾动心魔。”
紫玥吓得连忙捂住鼻子：“这么阴损？”
“上古神魔陨落之地，哪有什么光明正大的危险。” 夜玄轻笑一声，对玄甲卫扬声道，“都运转灵力护住周身，别让沙砾沾身！”
“是！” 百名玄甲卫齐声应和，灵力自甲胄缝隙涌出，在体表形成一层淡金色的护罩，将风沙隔绝在外。
夜玄看着队伍严整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这百名玄甲卫是他亲手从魔帝宫百万护卫里挑出来的精英，个个都是尊者境巅峰，又经受过混沌之力的淬体，论单兵战力，比古域联盟的圣境初期修士都不遑多让。
“出发。” 夜玄率先迈步，方向正是星界图指引的深处，“玄甲卫分三队，左队探路，右队断后，中队护着三位大人。记住——”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遇到活物，不管是人是妖，先杀了再说。”
最后几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让空气都冷了几分。玄甲卫们却早已习惯，左队队长沉声领命：“属下明白！”
队伍有条不紊地前进，青衫、月白、赤红、玄黑四道身影走在中间，与百名玄甲卫的冷硬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和谐。
紫玥忍不住凑到夜玄身边，小声道：“刚才古域联盟的人好像也跟着进来了，要不要让玄甲卫去‘问候’一下？” 她嘴里的“问候”，显然是指截杀。
“不急。” 夜玄瞥了眼身后远处的沙丘——那里隐约有灵力波动一闪而过，应该是其他势力的探子，“葬神窟这么大，有的是机会算账。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神魔精血’的线索。”
他记得前世古籍记载，葬神窟外围有一处“血池”，池底沉睡着几滴上古神魔的精血，若是能得到，混沌神魔体或许能直接融合第六根神魔骨。
邀月听到“神魔精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是想……”
“试试能不能冲击圣境。” 夜玄坦然道，“尊者境中期对付圣境后期还行，可要是遇到圣王境巅峰，还是有点吃力。” 他这话半真半假——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应对那个“域外大人”，但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份压力。
幽寰忽然停下脚步，望向左侧一片低矮的石林：“有人。”
话音未落，石林里忽然射出数十道淬了毒的弩箭！箭簇泛着幽蓝的光泽，带着破空的锐啸，直扑队伍侧翼！
“保护大人！” 右队队长怒吼一声，玄甲卫们立刻结成盾阵，弑神枪交叉成网，将弩箭尽数挡下。
“叮！叮！叮！” 箭簇撞在枪阵上，发出刺耳的脆响，却连一丝裂痕都没留下。
“是万毒教的杂碎！” 紫玥眼尖，看到石林里闪过的绿袍身影，眼中立刻冒起火，“敢偷袭我们？看我不拔了你们的毒牙！”
她就要冲过去，却被夜玄拉住：“别急着送人头。” 他指了指地上掉落的弩箭——箭杆上缠着极细的银线，银线另一端隐没在沙地里，“他们想引我们过去踩陷阱。”
果然，话音刚落，石林里就传来几声气急败坏的怒吼，接着便没了动静——万毒教的人见偷袭失败，竟直接撤了。
“算他们跑得快！” 紫玥跺了跺脚，却也知道夜玄说得对。
夜玄没理会逃走的小喽啰，目光落在沙地里的银线上，忽然笑了：“倒是省了我们找路的功夫。” 他俯身扯起一根银线，银线另一头果然通向石林深处，“万毒教的人既然在这里设伏，说明前面肯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有通往深处的捷径。”
幽寰挑眉：“你想顺着银线走？”
“为什么不呢？” 夜玄将银线递给玄甲卫，“跟着这线走，小心点就行。正好看看万毒教的老怪物在打什么主意。”
他转身看向邀月，忽然伸手帮她拂去发梢沾着的沙砾，语气又变得轻佻：“要是真遇到危险，本帝就把你护在怀里——反正你也习惯了。”
邀月脸颊微红，拍开他的手：“正经点。” 嘴上虽嗔怪，眼底却漾着笑意。
紫玥看得眼热，连忙挤到两人中间：“那我呢那我呢？我也要夜玄护着！”
“你？” 夜玄捏了捏她的狐狸耳朵，“你化出本体，本帝还能骑着你跑，也算互相保护了。”
“呸！谁要让你骑！” 紫玥气得去挠他，却被他轻巧躲开。
幽寰看着打闹的三人，清冷的眸子里难得闪过一丝柔和，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转头对玄甲卫道：“警戒前进，保持距离。”
队伍再次出发，只是这次多了一根引路的银线。风沙依旧在吹，远处的废墟里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嘶吼，却没人再敢轻易靠近这支纪律严明又实力强悍的队伍。
夜玄走在最前，听着身后的嬉闹声和玄甲卫整齐的脚步声，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前世他孤身闯葬神窟，步步惊心，身边连个能说句话的人都没有。如今有红颜相伴，有班底相随，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似乎也变得有意思多了。
只是……他指尖悄然凝聚起一丝混沌之力。
刚才万毒教偷袭时，他隐约在风中闻到了另一股气息——很淡，却带着熟悉的死寂感，和荒域葬天教的“域外大人”同源。
看来，这葬神窟里，藏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他抬头望向平原深处，那里的天空更加阴沉，隐约有黑色的雾气在翻滚。
“加快速度。” 夜玄忽然道，“前面的气息不对劲。”
队伍立刻提速，玄甲卫们握紧了弑神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没人注意到，他们脚下的沙地正在悄然变软，一些细密的黑色纹路在沙地下缓缓亮起，如同一张张开的巨网，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葬神窟的“惊喜”，似乎比预想中来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