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
那柄闪着寒芒的鬼头大刀,在无数双惊骇的目光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对着御座上那对看似毫无还手之力的帝后,当头劈落!
死亡的气息,是如此的浓郁,如此的真实。
摄政王萧远的脸上,已经绽放出胜利者最残忍、最畅快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鲜血喷溅,凤冠坠地的美妙画面。
然而,就在那刀锋即将触及林晚晚发丝的千分之一刹那!
异变,陡生!
一直以来,那个在所有人印象中,手无缚鸡之力、走几步路都要喘气的“病秧子”皇帝萧澈,动了!
他没有闪躲,没有后退,甚至没有丝毫的慌乱。
只见他一把将林晚晚轻轻推到自己身后护住,随即不退反进,竟是主动迎向了那当头劈落的致命一刀!
“陛下!”
林晚晚发出一声惊呼。
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以为他要用自己那“孱弱”的血肉之躯,去硬撼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利刃!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在场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萧澈,没有拔剑。
就在那鬼头大刀即将临身的瞬间,他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堪称疯狂的举动!
只听“刺啦——!”一声裂帛的巨响!
他竟是猛地一抬手,抓住了自己身上那件象征着九五之尊、繁复华美的玄色金线衮龙袍,狠狠地向两边一撕!
那用料考究、做工精湛的龙袍,竟如同纸片一般,被他从中撕开!金线断裂,华贵的布料向两侧纷飞,露出了龙袍之下的景象!
霎时间,满殿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龙袍之下,并非想象中的中衣或瘦弱的肌体。
那里面,竟是一身早已穿好的、通体闪烁着玄铁幽光的贴身软甲!那软甲的每一片甲叶,都锻造得极为精巧,完美地贴合着他的身形,勾勒出他那根本不像“病弱”之人该有的、充满了爆发性力量感的流畅线条!
他那常年被宽大龙袍所遮掩的身躯,此刻在撕裂的衣袍下展露无遗——宽阔的肩膀,紧实的腰腹,充满了力量的美感!哪里有半分“病弱不堪”的模样?!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骤然炸响!
那柄足以将人劈成两半的鬼头大刀,不偏不倚,正正地砍在了萧澈的肩膀上!
然而,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刀锋与软甲碰撞,竟是爆出了一串刺目的火花!那柄厚重的鬼头大刀,竟被硬生生地弹开了!巨大的反震之力,让那名身材魁梧如铁塔的死士,虎口崩裂,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而萧澈,立于原地,纹丝不动!
这一刻,天地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包括摄政王萧远在内,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呆地看着御座之上那个撕裂了龙袍、硬撼了刀锋的年轻帝王,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这是……
这还是那个连早朝都难以坚持的病秧子吗?!
这还是那个被他们嘲笑了数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傀儡皇帝吗?!
扮猪吃虎!
一个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词语,猛地从所有人的心底深处,浮了上来!
那名死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但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亡命之徒,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一击不中,他眼中凶光更盛,怒吼一声,再次举刀,准备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然而,萧澈,已经不准备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找死。”
两个冰冷的字眼,从萧澈的唇边,轻轻吐出。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
就在那名死士再次举刀的瞬间,萧澈的身形微微一沉,右拳猛地轰出!
这一拳,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原始、最恐怖的力量与速度!空气中,甚至响起了一声沉闷的气爆之声!
后发,先至!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与血肉碰撞的闷响,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大殿。
萧澈的拳头,不偏不倚,正正地轰击在了那名死士的胸口。
那名死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那比常人还要厚实一倍的胸膛。
只见那里,以萧澈的拳头为中心,他胸前的衣物寸寸碎裂,而他那身经千锤百炼的胸骨,竟肉眼可见地、深深地塌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恐怖的凹坑!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清晰地响起。
那名死士的眼中,所有的神采,瞬间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茫然。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喷出的,却是一大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下一刻,他那魁梧如铁塔般的身躯,就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破麻袋,又如同一只被狂风吹断了线的风筝,双脚离地,倒飞而出!
他飞过了数丈的距离,重重地撞在了后方一根巨大的殿柱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然后才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再无声息。
一拳!
只用了一拳!
一个身经百战的顶尖死士,一个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彪形大汉,竟被那个传说中“病弱不堪”的皇帝,一拳,生生打死!胸骨尽碎,内脏成泥!
这……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这哪里是病夫?!这分明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洪荒凶兽!一个令人战栗的……恐怖战神!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全场,死寂!
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如狼似虎般向上冲锋的死士们,此刻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他们看着御座之上那个缓缓收回拳头,身上还挂着破碎龙袍的年轻帝王,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骇然。
而大殿下方,摄政王萧远脸上的笑容,早已彻底凝固。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比萧澈的脸色还要苍白。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萧澈,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
他无法接受!他算计了一辈子,谋划了一辈子,却没想到,自己最大的敌人,竟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长达数年的戏!而自己,就像一个天字第一号的傻瓜,被骗得团团转!
所有的阴谋,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萧澈没有再去看他,也没有去看那些被吓傻了的死士。
他缓缓地转过身,将身上那件已经彻底破碎、再无用处的龙袍残片,一把扯下,扔在了地上。
然后,他伸出手,从身后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之下,缓缓地,抽出了一柄剑。
那是一柄通体修长的古剑,剑身在烛火下,流转着森然的寒光,剑格处,盘绕着一条狰狞的金龙。
“嗡——!”
长剑出鞘,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仿佛在为它真正的主人,欢呼雀跃。
萧澈手持长剑,缓缓转身,剑锋,遥遥地指向了阶下那些惊恐万状的乱臣贼子。
他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病弱”与“沙哑”,而是冰冷得如同九幽之下的万载寒冰,清晰地,响彻了整个死寂的大殿: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