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国笑着点点头，慢慢地消失了。
苏晓身边那股凉意融化在夏天的酷热里，很快消散，直至无影无踪。
苏晓轻轻说：“柳爷爷，孙爷爷已经离开了。”
柳明远坐着没有动，好半晌，一滴晶莹的泪砸在地上。
柳明远抬手揉揉眼睛，抱怨道：“这风可真大啊，吹得我眼睛疼。”
苏晓瞄了一眼旁边纹丝未动的柳叶，张嘴附和：“是啊，吹得我脑壳也疼，不如我们进屋去吧。”
“好。”
柳怀墨吸吸鼻子，红着眼圈去扶柳明远，柳明远看见了，拍了他手臂一掌：
“你干什么呢，没出息！”
柳怀墨嘟嘟囔囔：“你不也哭了吗…”
柳明远吹胡子瞪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柳怀墨嘴上敷衍。
回到屋里，佣人端来精致的茶水和点心。
柳老爷子说上楼换个衣服。
苏晓和林夜吹着空调，吃得开心，柳怀墨在一边坐着只喝冰水，他不明白这些甜腻腻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半小时后，柳明远才从楼上下来。
他把一个东西递到苏晓面前。
“这是酬劳，谢谢你。”
苏晓身体比脑子快，有东西递到跟前就反射性伸手接过，定睛一看，是张银行卡。
苏晓：？
柳怀墨狐疑，还需要给卡？于是他直接问出口：“多少啊？”
“十万。”
苏晓瞬间瞪大眼睛，不舍得把卡推回去。
“这好像太多了。”
柳明远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孩子，收下吧。”
他呷了一口茶，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看向苏晓。
“小苏，你想过吗？几乎全部时候，一个人最后的消息，都是从第三者那里知道的。”
“……也包括我，”
他又看向柳怀墨：
“以后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也会是由别人去告诉你。”
“爷爷！你说什么呢！” 柳怀墨立马急了。
柳明远摆摆手，
“总有这么一天的，你不要害怕。”
他又把卡塞到苏晓手里，慈爱地看着她：
“谢谢你，让我有这么个机会，能跟我的老朋友，好好告个别。”
苏晓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柳爷爷说得很对，林夜最后的消息，也是别人告诉她的，说是城郊烂尾楼那边发现了一具女尸。
那一天，她跟着周法医去往现场，路上也就听了这么一嘴。
见得多了，她也没去多想什么。
谁料躺在那里的是林夜。
扭曲的骨头，血肉模糊的身体，苍白的脸，让她觉得林夜好像有点陌生。
她想知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林夜却再也没办法像以往分享趣事一样张嘴跟她聊起，她们就这样突然又永久地分别了。
要说这世上最让人遗憾的是什么，大概也就是总以为还有下次，真正分别的时候，却发现和对方约定的事没做完，想说的话没说完，也没有好好地告个别，最后一面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见完，而总以后会有的‘下次’，却永远不会再有了。
苏晓能理解柳爷爷的心情，也为能帮到他而高兴。
苏晓看了看身边的林夜，自己是更加幸运的，她意外地拥有了后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但多出来的每一分一秒都是意外的馈赠，她会好好珍惜的。
苏晓决定今晚给林夜点很多好吃的。
婉拒了柳明远的留饭邀请，苏晓准备打车回家。
柳明远大手一挥，阻止她：“不用打，让柳怀墨开车送你，以后有空常来玩。”
苏晓欣然接受，笑着点头说好。
回到家，为了庆祝今天赚了一笔大钱，继续点豪华外卖。
吃完之后，林夜拉谢羊和颜嘉木打游戏，苏晓则再次登录账号，发现今早的猫猫头发来了新信息。
妙妙喵666：【是这样的，我哥哥，最近很奇怪，我怀疑他撞鬼了。】
苏晓秒回：【能具体展开讲讲，怎么奇怪吗？】
苏晓回复后，看着对话框，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否在线。
没几秒钟，苏晓看到发出的信息显示为已读。
对方在线，并很快回复过来。
妙妙喵666：【他整个人变得很虚，黑眼圈很重，大把大把吃枸杞，昼伏夜出的。】
苏晓觉得这情况也不阴间啊，回复道：【这好像也还算正常？你哥他是不是最近交女朋友了？】
对面反应过来，自己没描述到关键点上，马上补充：
【噢对，不止这些，我发现他的手特别冰冷！他整个人还很臭！】
妙妙喵666手速很快，信息刷刷直发。
【爱斯基摩人吃的臭海雀你知道吧？就是把一整只海雀直接塞海豹肚子里，塞上一百只，然后把海豹肚子密封起来，埋到冻土层里，让它们在下边发酵个两三年，完了挖出来，这时候海雀已经发酵得比鲱鱼罐头还臭，爱斯基摩人就把海雀的内脏直接从它肛门挤出来吃。】
【我哥才20多啊，谁家20多的小伙子不是血气方刚的，就算臭也就是一点汗臭狐臭脚臭味！可我哥现在就跟那个刚挖出来的海雀一样，巨冰巨臭！】
【我这样形容，您能理解他的不对劲了吗？】
苏晓：……好的我了解了，形容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形容了，害得我有点想吐。
苏晓手指翻飞，哒哒哒点着屏幕回复：【那我们先约个时间见一面吧，你说的情况有点像，但还是需要确定好是不是真的撞邪。】
对方似乎很着急，马上问明天见面可不可以。
苏晓表示没问题，为了方便联系，两人加上微信。
第二天下午，大江商业广场。
奶茶店的门上挂着个铃铛，有客人进出就会发出清脆的铃声。
“叮铃铃~”
苏晓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她冻得一哆嗦。
奶茶店播放着舒缓的音乐，下午时段顾客不多，只坐着零星几个人。
苏晓环顾店里，寻找着这一次的委托人。
角落桌子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刚好抬起头，跟苏晓对视上。
苏晓眼神带着询问：是你？
女生以眼神回应：大概是？
苏晓朝那桌走过去。
“妙妙喵666？”
女生一听，圆圆的脸上扬起笑容：“是我！”
苏晓坐下来，问女生要喝点什么。
女生连忙摆手：
“我已经点了，还没送上来，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想着等你来了再加。”
苏晓点点头，翻了翻菜单，决定要杯凤梨汁。
林夜也在看菜单：“我要全糖奶茶，加波波，加椰果，少冰。”
苏晓叫来服务员下单，接收到对面女生投来的疑惑目光，解释道：
“我口渴，要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