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没再追问。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陆凛打开，里面是一枚新的军徽——
和江寻脖子上挂的那枚一样，但边缘刻了一圈很小的字：
“平安归来”。
“我自己设计的。”
江寻说，“让工厂加急做的。”
陆凛拿起军徽，在手里握了一会儿，然后放进贴身口袋：
“谢谢。”
“还有这个。”
江寻又拿出一张银行卡。
“巡演的收入，我捐了。在这里建所学校。”
陆凛愣了一下：“建学校？”
“嗯。”
江寻点头。
“我跟当地政府谈好了，选址就在营地附近。
孩子们不用再走十几里山路去上学。
建设团队下周进场，材料都准备好了。”
陆凛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什么时候计划的？”
“从知道你在这里执行长期任务开始。”
江寻说，“陆凛，我帮不上你的忙，不能跟你一起巡逻，不能跟你一起作战。
但至少，我可以为你守护的这片土地，做点什么。”
帐篷里安静下来。
远处传来士兵列队的声音，还有隐约的口令声。
陆凛把江寻拉回怀里，这次拥抱更紧，紧到江寻觉得肋骨都在发疼。
“江寻。”
陆凛在他耳边说，“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是夸奖吗？”
“是。”
“还有十分钟。”
外面的士兵提醒。
陆凛松开江寻，走到行军床边，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铁盒：
“这个，给你的。”
江寻打开，里面是一颗子弹壳，擦得很亮，底部刻着今天的日期，还有两个人的名字缩写。
“这是……”
“我第一次实弹射击留下的。”
陆凛说，“一直带在身边。”
江寻握紧子弹壳，金属的质感透过皮肤传来：
“为什么今天给我？”
“因为今天你来了。”
陆凛说，“而且，我有个想法。”
他从桌上拿起一张营地周边的地图，指着其中一个标记点：
“这里，就是学校选址的地方。
我想，我们可以在奠基的时候，埋一个时间胶囊。”
“时间胶囊？”
“嗯。”
陆凛点头。
“放一些东西进去，留给十年、二十年后的孩子们看。
让他们知道，曾经有人在这里守护和平，也有人在远方用另一种方式守护希望。”
江寻的眼睛亮了：“放什么？”
“你决定。”
陆凛说。
“但我想放两样东西：这枚军徽，和你的巡演纪念册。”
江寻想了想：
“那我放两样：这首歌词的手稿，还有……我们第一次签的那份合同。”
陆凛挑眉：“合同？”
“嗯。”
江寻笑了，“从虚假的开始，到真实的现在。这个故事，值得被记住。”
外面传来脚步声，士兵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少校，时间到了。”
陆凛和江寻对视一眼，都明白该走了。
“学校奠基的时候，我会回来。”
江寻说，“如果任务允许，你也来。”
“好。”陆凛点头。
他们一起走出帐篷。
夕阳西下，营地里镀上一层金色。
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显出朦胧的轮廓。
“江寻。”陆凛叫住他。
江寻回头。
“路上小心。”
陆凛说，“到家给我发消息。”
“你也是。”
江寻说，“注意安全。”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但又像隔着千山万水。
江寻想再抱他一次，但周围有太多眼睛，只能克制。
最后，他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陆凛教他的战术手语：“安全”。
陆凛愣了一下，然后也抬起手，回了个手势：
“收到”。
江寻笑了。
他转身，跟着士兵往回走。
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陆凛在看着他。
慰问团的车队驶出营地时，天已经黑了。
江寻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灯光。
营地消失在夜色中，像一颗沉入海底的星。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子弹壳。
金属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
“江老师。”
小陈轻声问，“见到陆先生了吗？”
“见到了。”
江寻说，“他很好。”
“那就好。”
车子在颠簸的路上行驶，车灯照亮前方的一小段路。
江寻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陆凛站在帐篷前的画面，还有他说的那句话：
“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想，也许爱情就是这样——
不是你为我改变，也不是我为你妥协，而是我们在各自的轨道上奔跑，却在某个交汇点，发现对方已经在那里，用你意想不到的方式，爱着你。
而这样的爱，比任何浪漫的誓言，都更真实，更坚固。
回到城市已经是深夜。
江寻洗了澡，躺在床上，给陆凛发了条消息：
“平安到家。
学校的事我会跟进。
想你。”
陆凛没有立刻回复——
这个时间，他可能在巡逻，可能在开会，也可能在休息。
但江寻知道，他会看到的。
就像那些明信片，就像那枚军徽，就像那个时间胶囊里的承诺——
有些话不需要立刻回应，因为它已经在那里，在彼此心里，在共同建造的未来里。
而那个未来，有学校，有孩子，有和平，有两个人在不同战场上，为同一个目标奋斗的身影。
这就够了。
江寻握着子弹壳，沉沉睡去。
梦里，他看见学校建成了，孩子们在操场上奔跑，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而在学校角落的那棵树下，埋着一个铁盒。
盒子里装着军徽，纪念册，歌词手稿，还有一份已经作废的合同。
那是他们的过去，也是他们留给未来的，一封温柔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