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被严密保护的庞然大物,正是日军高层寄予厚望的秘密武器——“大和魂”240毫米重型榴弹炮的部件。
此时,数辆黑色轿车在严密护卫下驶入码头,车门打开,身披陆军大将礼服的闲院宫载仁亲王在随从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无视了码头上忙碌而杂乱的景象,目光直接投向那些正在被吊装的巨大炮管和结构复杂的炮架。
看着那粗壮的炮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峻的幽光,他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微微颔首,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皇室腔调的日语低语道:
“吆西……整整二十门‘大和魂’。有了这些战争之神,定能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支那军队,尝尝帝国钢铁与意志的真正滋味!华东战局的颓势,必将由此扭转!”
浑浊的江水在钢铁舰体旁拍打出灰白的泡沫。闲院宫载仁亲王双臂抱胸,昂首而立,华贵的将官礼服在江风中微微拂动。他志得意满地凝视着眼前正在卸运的庞然大物——二十门覆盖着厚重帆布的“大和魂”240毫米重型榴弹炮,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同匍匐的钢铁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粗壮的炮管在吊臂的牵引下缓缓移动,阴影投在他写满骄矜的脸上。他嘴角高高勾起,露出一丝近乎残忍的笑意,心中暗道:‘有了这些帝国工匠心血结晶的战争之神,碾碎那些负隅顽抗的支那军队,夺回南京,乃至横扫整个华东,还不是易如反掌?届时,我看那周正还能嚣张到几时!’
然而,与此处充满期盼的气氛截然相反,远在上海的日军华中方面军总司令部内,却弥漫着一股如同实质的低气压。
总司令官东条英机捏着一份刚刚译出的紧急电文,手臂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他猛地将电文拍在厚重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笔架、墨水台都跳了起来。
“八嘎!八嘎呀路!!!”他如同被激怒的疯狗,在办公室里咆哮着,额头青筋虬结,面目扭曲,“飞机!支那人怎么可能有飞机?!而且还是性能如此优越的战斗机!它们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为什么特高课之前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报?!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他愤怒的吼声在墙壁间撞击回荡,窗玻璃都似乎在嗡嗡作响。
一旁的参谋长梅津美治郎始终沉默地站立着,如同冰冷的石像。直到东条英机的喘息声稍微平复,他才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与现场的狂躁形成鲜明对比:“东条君,请息怒。”
“纳尼?梅津君?你说什么?!”东条英机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梅津美治郎,那目光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东条英机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足足一分钟,东条英机似乎才从失控的边缘被拉回,他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用手用力揉搓着脸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梅津君……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东条君,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梅津美治郎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冷静,“我完全理解您的愤怒。但愤怒,并不能为我们带来击落敌机的办法,也无法改变我们已经丧失局部制空权的事实。此刻,我们需要的是冷静的判断和有效的对策。”
东条英机被这番理智的话语说得再次沉默下去,他双手撑在桌面上,手指用力到发白。良久,他才将胸中那口几乎要炸裂的郁气强行压下,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问道:“梅津君,依你之见,支那人的这些飞机,究竟是从何而来?是苏俄?还是英美?”
梅津美治郎缓缓摇头,镜片后的目光深邃:“没有任何确凿证据。支那方面对此保密措施极为严密。这种型号的战机,其设计理念与性能,与我们已知的任何国家装备均有不同。此事,恐怕只能依靠特高课后续不惜代价的渗透与侦察。我们在此凭空猜测,毫无意义。”
“是啊……猜测毫无意义。”东条英机喃喃道,他抬起头,望向窗外上海阴沉的天空,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无论它们来自哪里,现在的事实是,我们失去了绝对的制空权。这意味着,我们的后勤补给线、地面部队的集结与机动,甚至海军在长江流域的行动,都将暴露在敌人的空中打击之下……今后的战局,恐怕要进入一个……对我们极为不利的艰难阶段了。”
梅津美治郎微微颔首,两道浓眉紧紧锁在一起。指挥室内一时间只剩下电台的电流声,两头日军最高指挥官相对无言,却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重的忧虑。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战争的天平正在以不可逆转的速度倾斜。
与此同时,南京城内的第十三战区司令部却是另一番景象。周正静立在巨大的作战沙盘前,深邃的目光随着参谋人员手中代表各军推进态势的红色箭头而移动。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沙盘边缘轻轻敲击,脑海中正进行着复杂的战略推演。
司令!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参谋长周虎快步走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将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文双手呈上。
空军一旅首战告捷!今日空战,共击落日军各型战机三十八架,其中包括九七式战斗机二十一架、九九式轰炸机十二架、侦察机五架!最重要的是——我军参战战机全部安全返航,无一损失!
周正接过电文,目光扫过上面的战果统计,脸上却并未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在他心中,歼六战机对日军现役装备形成跨代碾压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这样的战果完全在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