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保证完成任务!”肖剑立正敬礼,眼神锐利如刀。他深知此行风险,但也清楚其巨大价值——一次成功的威慑,或许能避免一场更大规模的流血冲突。
尖刀小队进行了短暂的休整和装备补充。每人额外配备了两个基数的弹药,四枚进攻型手雷,两枚烟雾弹,以及更多的医疗用品和应急口粮。秦冷峰特意检查了所有人的夜视仪和通讯设备,确保万无一失。郑功和李明、王涛则反复研究着俊发城的结构草图,推演着可能的渗透路线和接敌方案。
夜幕如期降临,寒风刮过世博园的楼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西门悄然开启,七道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滴,迅速渗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肖剑率领尖刀小队,再次向着俊发城方向潜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外围观察,而是直插心脏。
得益于先前俘虏的口供和无人机的高空测绘,小队避开了一处可能埋设了简易陷阱的岔路,选择了一条更为迂回但相对安全的接近路线。他们的动作比上一次更加谨慎,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利用每一处阴影、每一道断墙、每一丛枯草作为掩护。
俊发城小区那被各种障碍物堵塞、并有岗哨看守的主入口显然不是选择。小队绕到西北侧,这里有一段围墙相对低矮,且堆满了从小区内清出的废弃家具和建筑垃圾,形成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视觉盲区和可供攀爬的斜坡。
“冷峰,吴笛,清除顶端铁丝网(残存部分),建立安全绳。其他人,警戒。”肖剑的手语在夜幕下清晰明确。
秦冷峰和吴笛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垃圾堆,利用液压剪小心地剪断了几处锈蚀尖锐的铁丝网残段,然后将带有钩爪的静力绳固定在一张深陷其中的破旧沙发骨架后。绳子垂下,小队成员依次敏捷地攀援而上,滑入小区内部。
小区内更是死寂,与外围偶尔游荡的零星丧尸不同,这里被清理过,显得异常“干净”,但也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破碎的窗户大多用木板或纸板堵死,一些阳台上挂着破烂的衣物,看不到任何光亮,也听不到任何人声,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小队按照预定计划,沿着楼宇阴影,向中央那栋最高的住宅楼——据俘虏指认的赵航宇老巢——摸去。
渗透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在一栋楼的背面,他们险些与一支三人巡逻队迎面撞上。小队瞬间凝固,紧贴墙壁,屏住呼吸。那三个巡逻兵缩着脖子,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天气和赵老大,手电筒光束胡乱晃动着,毫无章法地扫过地面和远处,竟丝毫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致命危险。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和抱怨声远去,小队才继续行动。
真正让队员们内心怒火升腾的,是他们透过一些没有完全堵死的窗户看到的景象。
在一个一楼单元里,隐约可见十几个人影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盖着破烂单薄的毯子甚至报纸,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面前放着几个空空如也的破碗,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麻木,如同等待死亡的囚徒。
另一扇窗户后,传来压抑的哭泣和粗暴的呵斥。“……就这点?妈的!明天再交不出‘份子’,就把你女儿抵了!”接着是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和更凄厉的哀求。
这些场景无声地印证了俘虏的供词,也彻底熄灭了队伍中可能存在的最后一丝怜悯。这不是什么“救国军”,这是一伙寄生在末世废墟上、以同类血肉为食的蛆虫!
接近核心楼栋,这里的警戒明显“严密”了一些。楼门口用沙袋堆了个环形工事,里面坐着两个抱着81杠打盹的哨兵。楼道里也隐约传来脚步声。
肖剑打了个手势,小队避开正门,利用楼体外墙的雨水管道和空调外机支架,如同灵活的猿猴,直接向三楼——俘虏提供的赵航宇常用楼层——攀爬。
从一扇虚掩的卫生间窗户,小队悄无声息地潜入楼内。楼道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接在汽车电瓶上的小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空气中混合着烟味、汗臭和食物腐败的酸馊气味。
在一个楼梯转角,他们发现了一个“暗哨”——一个家伙蜷在角落里,怀里抱着一支56冲,脑袋一点一点地正在打盹,旁边还放着一个空酒瓶。
肖剑眼中寒光一闪,对秦冷峰使了个眼色。
秦冷峰如同鬼魅般贴近,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对方颈侧。那家伙身体一软,彻底昏死过去。吴笛和雷豹迅速上前,将其武器卸下,用他自己的腰带和鞋带将其手脚捆死,嘴巴用胶带封严实,拖到角落的杂物后面。
肖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条,上面用醒目的红色记号笔写着:“丛林猛虎特战小队队长肖剑,拜会赵航宇首领。”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管好你的人。”然后用匕首将纸条钉在了这个倒霉哨兵原先所在的墙壁显眼处。
这既是挑衅,也是展示实力——我们来了,我们知道你在哪,我们能轻易解决你的人。
做完这一切,小队并未继续隐藏行迹。肖剑打了个手势,七人成战术队形散开,占据楼梯上下口的有利位置,枪口指向可能出现威胁的方向,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没过几分钟,另一支巡逻队从楼下上来,很快就发现了被捆成粽子的同伴和墙上那刺眼的纸条。
“操!猴子!猴子你怎么了?!”
“这…这纸条?!‘丛林猛虎’?肖剑?!”
“敌袭!有人摸进来了!快报告赵老大!”
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杂乱的脚步声、拉枪栓的咔嚓声瞬间打破了楼内的寂静,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整个俊发城核心楼栋顿时炸开了锅。
叫骂声、询问声从各个房间传来,手电光柱胡乱晃动,不少武装人员衣衫不整地抓着枪冲出门,却茫然不知敌人在何处,只能盲目地跟着人群躁动。
肖剑小队没有开火,只是冷静地保持着防御姿态,如同磐石般立在躁动的人群边缘。这种沉默而专业的压迫感,反而让那些乌合之众更加慌乱,不敢轻易靠近。
混乱持续了约五六分钟,直到一个粗犷而带着怒意的声音在楼道上方响起:“都他妈慌什么!给老子把路让开!”
嘈杂声稍微平息了一些,人群分开一条通道。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色凶悍、穿着略显陈旧的武警作训服的中年男子,在一群核心手下的簇拥下,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腰间挎着一把92式手枪,眼神锐利且多疑,扫过现场,立刻注意到了与周围慌乱手下格格不入、冷静得可怕的肖剑七人。
他的目光在肖剑等人身上精良的星空迷彩作战服、加装各种战术附件的191步枪、头盔上的四目夜视仪以及那种久经沙场特有的沉稳气质上停留了片刻,瞳孔微微收缩,脸上嚣张的气焰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几分。
“你们就是他妈的那个什么……安全区的人?”赵航宇停下脚步,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试图掌握主动权,但语气已不自觉地少了几分底气。
肖剑上前一步,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清晰而稳定:“昆明市盘龙区第一安全区,原陆军第75集团军特战75旅,现陆军第75集团军合成第42旅属特战营,队长,肖剑。”
他每报出一个番号,赵航宇及其周围核心手下的脸色就变了一分。特战75旅!合成第42旅!
这些名头对于他们这些或多或少有过行伍经历的人来说,意味着已经有官方势力注意到了他们,并摆出名头吓唬他们。
“特战75旅……”赵航宇身边一个看起来像是副手的瘦高个男人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赵航宇强作镇定,干笑一声:“呵,口气不小。特战旅?合成旅?老子以前还是武警机动总队的呢!现在这世道,番号顶个屁用!老子手下兵强马壮,控制着这么大块地盘,兄弟们吃香喝辣!不比你们在外面跟那些死尸拼命,吃糠咽菜强?”
“兵强马壮?”肖剑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周围那些枪口乱指、阵型散乱、脸上大多带着惊疑和恐惧的武装人员,语气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靠着欺压勒索手无寸铁的同胞,抢来的‘吃香喝辣’?赵航宇,你所谓的‘末世昆明救国军’,名不副实,行径与土匪无异。”
“你他妈放屁!”赵航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脸色涨红,“老子这是在维持秩序!集中资源!懂不懂?!没有老子,这帮废物早就死光了!”
“维持秩序?我们从被你们‘维持’的幸存者眼里,只看到了绝望和麻木。”肖剑的声音陡然转厉,“你们的人外出巡逻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们很清楚。你们对北部汽车站基地的窥探,我们也知道。”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赵航宇:“安全区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清除北部汽车站的威胁,对我们而言只是一次常规作战。
我们本可以将任何潜在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但念在你们中部分人曾穿过军装,此行目的是给予一个机会,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这番话信息量极大,既展示了强大的情报能力(知道巡逻兵的谈话),又暗示了强大的实力(轻松清理北部汽车站),更点明了对方的老底(曾服役),最后抛出了“机会”这个胡萝卜。恩威并施,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
赵航宇的脸色变幻不定,周围的骚动更明显了。显然,“北部汽车站被清理”这个消息对他们冲击很大,那可不是小股尸群。
“安全区……到底在哪?有多少人?装备怎么样?”赵航宇忍不住试探,眼神闪烁。
“这不是你该问的。”肖剑直接冷峻地驳回,“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和决心,清除任何阻碍人类恢复秩序、威胁同胞生存的势力。我们希望看到的是幸存者团结互助,而不是内部倾轧掠夺。”
在整个对话过程中,郑功、李明、王涛三人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枪口看似随意,实则牢牢锁定了赵航宇及其几个核心手下。郑功通过微型麦克风,将极低的声音传入小队其他人的耳麦中(外部听不到):
“目标瞳孔收缩,右手下意识握紧枪套,典型的紧张和计算姿态。他周围几个骨干,站位松散,缺乏交叉掩护意识,枪口指向混乱,容易误伤。
整体评估:乌合之众,毫无纪律和战术素养,士气低下,易于恐慌。其首领自私多疑,不可信任,只会权衡自身利弊。”
李明也低声补充:“三楼走廊尽头和楼梯口各有一个机枪火力点,但射手位置暴露,缺乏掩护,容易拔除。”
王涛:“建议若动手,优先清除赵航宇及其左右副手,群龙无首,则瞬间崩溃。”
这些专业的评估如同冰冷的溪流,让肖剑对局势的把握更加清晰。
肖剑不再给赵航宇更多思考和时间拖延的机会,直接抛出了最终要求:“代表盘龙第一安全区,现向你及你的组织提出以下要求:
第一,立即停止对所有辖区内幸存者的一切压榨和暴行;
第二,无条件释放所有被你们强行扣押的人员;
第三,上交所有非法掠夺的武器物资,尤其是制式军队武器;
第四,所有武装人员接受安全区的整编和审查。你们有24小时考虑时间。24小时后,若无明确答复或阳奉阴违,我们将视为你们放弃机会,勿谓言之不预。”
最后六个字,肖剑说得异常缓慢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赵航宇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额头青筋跳动。他显然从未被人如此当面训斥和威胁过。
答应?意味着交出权力和享受。
不答应?面对的可能是一支装备精良、战力强悍的正规力量的毁灭性打击。他陷入了极度矛盾的两难境地。
“你……你们这是欺人太甚!老子要考虑!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我的地盘!”赵航宇最终选择了拖延,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保住最后一点面子。
肖剑深知对方绝无可能轻易就范,此行摸底、施压、争取道义优势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不再多言,只是冷冷地看了赵航宇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我们走。”肖剑打了个手势。
尖刀小队保持着完整的战术队形,枪口依旧警惕地指向外围,步伐稳健地向楼梯口退去。围堵的武装人员们面面相觑,在赵航宇没有明确命令的情况下,竟无一人敢阻拦,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通路。那沉默而专业的杀气,足以震慑住这群欺软怕硬的乌合之众。
小队顺利下到一楼,迅速从原路翻越围墙,消失在俊发城外的黑暗之中。自始至终,没有一声枪响。
直到彻底远离俊发城,与外围接应的郑功小组汇合,肖剑才通过电台发出简短讯息:“尖刀报告,接触完成,正在返回。”
世博园指挥室内,当肖剑详细汇报完整个接触过程,特别是赵航宇最后那色厉内荏的反应后,最后的悬念已经消失。
“毫无改造价值,且心存侥幸,甚至可能铤而走险。”李小峰语气冰冷地总结。
“其存在本身就是对秩序的破坏和对安全的威胁。”李亚航补充道,“他们已知晓北部汽车站基地的大致方向,一旦我们主力外出,后患无穷。”
“那个仓库里的农机具,可能是解决我们农业瓶颈的关键。”周茂志更关心实际利益。
郑功则从专业角度断言:“必须武力清除,且应速战速决,以绝对优势力量雷霆一击,最大限度减少对方顽抗和我方伤亡。”
所有的情报和评估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我目光扫过指挥室内每一位核心成员,他们的眼神都已说明了一切。
“命令!”我的声音斩钉截铁,在指挥室内回荡,“武力清除‘末世昆明救国军’行动,定于24小时期限结束后立即执行!行动代号:‘清道夫’!”
“行动目标:
一,彻底消灭赵航宇及其武装骨干,解除其余人员武装;
二,解救所有被压迫幸存者;
三,全面接收俊发城及羊肠大村仓库所有物资。”
“李亚航负责指挥空中单位,一架直-20带着精确射手提供空中监视、火力威慑与支援,重点压制楼顶火力点和可能的外部增援(虽然可能性不大)。另一架待命,准备紧急医疗后送和快速投送预备队。”
“李小峰负责指挥地面突击主力,三连和空突连战士以班排为单位清剿楼栋,配备两辆猛士cSK-181装甲车。肖剑尖刀小队负责引导、渗透和定点清除关键目标(赵航宇及其指挥层)。”
“肖剑,由你负责制定具体的斩首和攻坚细节战术。”
“周茂志,立即组织后勤和医疗预备队,让卡车跟着三连准备好接收大量幸存者和物资的安置工作。林悦,医疗组全员待命。”
“所有参战单位,立即进行战前准备和装备最后检查!”
“是!”众人轰然领命,眼中燃起战意。
命令下达,整个安全区如同一部精密的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而肃穆地运转起来。
车库区,引擎开始预热,车组检查着猛士车的重机枪和弹药。步兵们默默擦拭着步枪,检查着弹匣,将手雷、烟雾弹整齐地插入战术背心。地勤人员为直-20进行最后的飞行前检查,装好航空机枪弹药,挂好供精确射手稳固射击的绳索。李亚航则和飞行员们进行最后的任务简令,在地图上确认飞行路线、火力覆盖区和禁射区。
中国馆一角,李小峰和尖刀小队及各班排长们围在一起,借助无人机最新传回的俊发城实时画面和建筑结构图,细化着突击方案。
“一排负责正面强攻,吸引注意力。”
“二排从左翼迂回,清理外围零散抵抗,控制幸存者区域,防止混乱。”
“空突一排、二排,右侧匪徒住宿区就交给你们了。”
“尖刀小队,从上次你们渗透的路线再次进入,直扑三楼,目标:赵航宇及其核心团伙。务必快准狠!”
医疗所里,林悦和沈雨彤清点着急救药品和设备,准备好了多个救护点。周茂志则带着后勤人员腾空仓库,为幸存者准备好食物、饮水和临时住宿的铺盖。
夜色深沉,世博园内却灯火通明,弥漫着大战前特有的、混合着钢铁、机油和决心的气息。战士们沉默地做着最后准备,眼神交流中充满了无需言说的信任与坚定。
无人机的监控屏幕上,俊发城内同样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人在慌忙地加固工事,往楼顶搬运弹药,显然赵航宇并未打算坐以待毙,正试图负隅顽抗。一场正义对邪恶、秩序对混乱的清除作战,已在弦上,只待黎明时分,便将雷霆般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