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居云水流所留的暗格子通道一直走,走了约一刻钟,我们走出了洞口,扑面而来的是带着湿气的山风,山风吹起我身边的阿弦姑娘的头发,飘过一缕清香。
洞口处并没有先前所见的云梯,我转头看去,看到了依然密密麻麻,壮观非常的云梯大阵,交错纵横,眼花缭乱。
原来这个暗格子通往的是山上,山下的青山莫野在此刻的视线里,一览无余,化作点点方块,散落在山间之中。
“走吧,前面的宅院便是几位的住处了,山野小宅,还望诸位住的习惯。”
“微笑楼主,这便是你过谦了,走吧各位,接下来我们要在这里暂住一阵了。”
九王爷和微笑楼主并肩向前走,我们跟在后面,血舞和红缨还有九王爷带来的护卫们则走在最后。
不多时,我们便来到一处高大的宅子,这是我先前在山下的位置所看不到的风景。
这宅院形制倒与山下的相似,但不同的是,它先是有一段砖石垒成的高墙,在其上方才砌了墙,盖了门楼,寻常人若是想要翻墙而入,简直是痴人说梦。
当然,这墙对我来讲,易如反掌。
拾阶而上,我们进了院子,院子很大,自然也少不了有很多厢房,甚至它还有楼阁,亭台水榭,不知比山下的青山莫野强了多少。
“微笑楼主,这是不是太奢侈了?”
九王爷满眼的欣喜自然是藏不住的。
“九王爷哪里话,你来了,我还能让你住得还不如行军打仗时吗?”
“哈哈,多谢了……既然这样,我们接下来就多有叨扰了。”
“哪里哪里,这些个厢房都是打扫干净的,各位便各取所需吧。”
微笑楼主说着让血舞和红缨分别带着我们前往各个厢房,我和李墨尘还有九王爷跟着血舞,阿贤姑娘和苏步媱则跟着红缨,护卫们则被分到最外的几间房。
选好了房间,微笑楼主早已不见了身影,似乎只是为了此事才来走这一趟,血舞和红缨自然也就离开了,整个小院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每人一间房,又大又宽敞。
我躺在屋里,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阿贤姑娘就在我的隔壁,而我俩则在廊子的尽头,李墨尘和苏步媱挨着,就在九王爷房间的旁边。
夜渐渐地深了,有侍女来送了饭菜,点了灯,饭菜很合口味,似乎是专门为我这种漂泊不定的人准备的,吃完了饭,我本想打坐调息,增强自己的内力,不料想,还没开始便已有了困意。
奇怪,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困意了。
莫非这菜里下了什么药?
我运起内力,行走了一个周天,并未感觉什么异常,却依然感觉困顿非常,索性躺在了床上。
床异常的柔软舒服,我很快的睡着了。
似梦非梦,似睡非睡,脑子里像是过了很多的场景,凌乱无比,忽然闪过一柄长剑,我一下子惊醒了。
我从床上起来,推开窗子,看向窗外。
碧空朗月,一照无余。
看来雾气到了深夜会散尽许多,视线变得极好,远处一片片形状大小一样的宅院也都尽收眼底,云梯上巡逻的人也不如那夜我们在这里逃跑的时候多了,偶尔看见三三两两从山里出来的姑娘们,我知道她们这时才出了幻云居,要回到自己的住处。
细看之处,不止有女子,还有男子,只不过他们从山里走出的方位不同,穿过的云梯也并不相同,女子所出的云梯大多在低处,男子所走的云梯大多在高处,这一高一低,自然地将男子和女子的住处分割开来。
这真是绝妙的设计。
正当我感叹的时候,听到了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听着像是阿弦姑娘的脚步。
“沈平生,你睡了吗?”
阿弦姑娘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居然这个时间找我,是个人都得睡了吧,心里这么想着,我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开门。
“睡了就算了,想找你喝酒来着。”
喝酒?这种好事不叫我。
“阿弦姑娘,我刚醒来。”
我一边回应,一边拉开了房门。
阿弦姑娘果真拎着一壶酒,还带着精致翠绿的酒杯。
“阿弦姑娘,你从哪里得来的,我怎么没见到这房间里还有酒呢。”
“我让送饭菜的人带来的。”
“这也行?”
“怎么不行,你就打算让我这么站着?”
“哦,请进请进。”
我将阿弦姑娘请了进来,她倒是不客气的坐了上座,打开了酒,酒香四溢,这一闻,便是幻云居的招牌酒。只是,好喝是好喝,它却让我想起了李墨尘死的那晚。
到底是谁送来的酒呢?这人对我如此熟悉,想必一定是熟知我习性的人,我将身边的人想了一个遍,竟无法确认任何一个。
如今阿弦姑娘拎着酒来找我,我不由得眉头紧锁。
“怎么,怕我在这酒里下毒?”
“那倒不是,只是想起来一桩怪事。”
阿弦姑娘倒了两杯,一杯推给了我,另外一杯她端起来一饮而尽。
这喝酒的方式倒是豪爽,与我印象中的阿弦姑娘迥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她的另外一面。
一直以来,阿弦姑娘都是以冷静示人,偶尔有笑容,也都是稍纵即逝,更不要说一起喝酒这种举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见我迟迟不动酒杯,正要端走我面前的杯子,被我拦了下来。
“怎么,倒的酒还想端走?”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
我心里称赞着,仿佛已经将那个想起幻云居的酒就一阵恶心的时日全然的忘记了。
“你刚才说一桩怪事是什么?”
阿弦姑娘又将两个酒杯倒满,我这时才注意到,酒杯加满酒之后,呈现出翠绿的颜色,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亮眼。
竟是夜光杯!
惊讶之余,想了想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幻云居,也就不奇怪了。
这么多人在这里营生赚钱,为幻云居工作,它有钱,自然是不足为怪的,我整了整心神,想着怎么回答阿弦姑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