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倾警觉地走出一段路,回头发现四皇兄并没有跟上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纵身跳过矮墙,潜入西角宫,所幸这里偏僻,并未被人察觉。
靠近独孤云澈的寝宫时,她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似乎是他在与人交谈,语气却不同于往常,带着一种严厉的斥责。
墨倾倾心生好奇,正想凑近些探个究竟,屋内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真是奇怪,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屋里一定有人。
她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也无人来开门,简直岂有此理。
她立在门前,扯开嗓子朝里喊道:“独孤云澈,你在吗?”
门倏地被拉开,月泽从寝殿内闪身而出,并随手将门关上。
他恭敬地向墨倾倾行礼:“参见七公主,不知今日驾临所为何事?”
墨倾倾笑道:“自然是来救你家主子的,我不是说过吗?去找解药。”
月泽迟疑了一下,问道:“七公主找到解药了?”
墨倾倾不愿与他多费口舌,作势就要推门进去。
月泽却挡在身前,不肯放行,略显尴尬地说道:“七公主,您不能进去,此时不太方便,还请稍等片刻,我家殿下正在更衣。”
墨倾倾根本不信他的说辞,她确信屋里一定藏着别人,方才那声音绝不是月泽的——他嗓音清脆,而那人声音沙哑。
她存心一探究竟,趁月泽不备,猛地推门闯了进去。
月泽没料到她如此大胆,竟毫不顾忌自己的名声,就这样闯了进去。
屋内,独孤云澈正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
见她闯入,他脸上顿时掠过一丝惊诧。
他迅速从床上扯过一件外衣披上,蹙眉道:“你怎么这般不顾廉耻,说闯就闯?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墨倾倾略显尴尬地耸了耸肩,故作无所谓:“我这名声不要也罢,你是第一天才认识我吗?什么事我没做过,早就没了的东西,也不在乎。”
她一边说,一边在屋里踱步,想看看是否藏了人。
独孤云澈见她四处打量,便猜到她定是听见了什么。
他语带讥讽:“七公主可是对我的卧房感兴趣?若是没看够,尽管参观。”眼中却满是厌恶。
墨倾倾并不答话,反而在书桌前坐下。这里离独孤云澈的床榻不远。
独孤云澈散着发丝,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眼底却藏着一缕诧异。
找了一圈不见人影,墨倾倾心想这质子果然不简单,手下竟有这般来去无踪的高手。
“不知七公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是来看我死了没有?”独孤云澈一边无力地咳嗽,一边喘息着说道。
她转过眼说道:“瞧你说的,我是一片好心来看你,你却这般误会,真叫人寒心。”
“哦?我倒不知,七公主何时有过这副好心肠!”独孤云澈语带嘲讽。
墨倾倾见他表面唯唯诺诺,眼中却总藏着看不透的情绪,令人不安。
她一本正经地胡诌:“最近总做噩梦,我想着该多做些善事。”
独孤云澈只觉荒唐,怀疑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他又试探着问道:“昨日多谢你出手相救,倒不知你还懂医术?”
面对质疑,墨倾倾并不慌乱,她早已备好说辞。
她笑道:“从前见过施针封穴,觉得有趣,就要了一副带在身上,一直没机会用,你可是我扎的第一个人。”
这番说辞,也不知他信不信。
独孤云澈目光深沉地盯着她,显然对此话存疑。
为岔开话题,她又转头对月泽说道:“今日才发现,你家主子长得还挺俊秀的,只可惜比教坊司里的美男们,还是稍逊一筹。”
闻言,独孤云澈瞳色骤冷,竟拿他与那些乐人相比,心中大为不悦,却未出言反驳。
“我家主子堂堂一国皇子,岂是那些不入流的人能比的。”月泽在一旁忍不住出声维护。
“是吗?那我倒要仔细瞧瞧。”墨倾倾挑衅道。
她边说边迅速起身,朝独孤云澈榻前走去。靠近他身侧时,她直勾勾盯着他的脸,同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男女授受不亲,你要做什么?”独孤云澈面露惊恐地说道。
墨倾倾挑眉一笑:“离得近些,才能看得更清楚嘛!”
独孤云澈顿觉被轻浮,身子向里退去,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墨倾倾却不罢休,故意往里靠,抓着他的手腕不放,暗中为他诊脉。
看着他白净的脸,她嘴里还念叨:“这脸还挺白的,细皮嫩肉。”
独孤云澈本想推开她,但察觉她的意图后,便故意卸了力气,任她摆布。
墨倾倾探他脉象平稳不少,心想毒已解得差不多了,莫非是他派人偷走了那颗丹药?布防图难道也是他偷的?若真是他,那此人实在危险。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拿出自制的药,转念一想,既然他已无碍,还是别节外生枝了,随即松开了手。
见她暗中把脉,独孤云澈以怀疑的目光看着她,质问道:“你不是来送解药的吗?药呢?”
“没偷成,被发现了。”墨倾倾答得干脆。
听说她没带解药,一旁的月泽激动地问道:“你不是答应要救我家殿下吗?”
“救,没说不救,别急,我已找了人来救你家殿下,人一会儿就到。”墨倾倾站起身说道。
她盘算着随便找个人给独孤云澈吃点东西,反正他已无大碍。
念及那日她救了自己,独孤云澈说道:“多亏七公主那日出手,才救了本皇子一命。”
“我救你,不过是还你人情。那日你为何帮我?”墨倾倾反问。
“我帮你,是因为我确实看到你是被陷害的。”独孤云澈抬头答道。
墨倾倾佩服道:“没想到你还挺正直。你若答应不娶我,我保证以后不再欺负你!”
“七公主这是要毁约?陛下金口玉言,岂能出尔反尔。”独孤云澈反问。
“这个……”墨倾倾一时语塞。
见她不语,独孤云澈紧盯着她逼问:“你们北临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是想反悔吗?”
“这个嘛,好商量,我们北临一向说话算话,你放心吧!”墨倾倾敷衍道。
她有些心虚,随即又说:“既然你已无碍,那我先走了!”说完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待墨倾倾走远,独孤云澈脸色一沉,眸中覆上冷意,对月泽说道:“我总觉得这个七公主越来越不对劲,像是变聪明了,究竟是谁在背后帮她?”
“属下也觉得可疑。她从前一根筋,除了发脾气胡闹,就是犯花痴,整天追在谢子凌身后。谁知谢子凌太能作,偏和叶轻瑜搅在一起,如今竟被她退了婚。”
独孤云澈嘴角微扬,冷笑道:“这不正好?否则她怎会舍弃谢子凌,我们又哪来的机会?等我娶了她,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说话时,瞳孔中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月泽连忙竖起拇指称赞:“殿下高明,属下还怕您看上她了,这下放心了。”
独孤云澈不屑一笑:“本就是敌人,岂能有别的念头?你是第一天跟着我吗?多吃点猪脑,免得变蠢。”
月泽怕惹主子不快,连连点头。
御书房内,皇上面色凝重地立在窗边,背对着刘公公,咬牙说道:“倾倾决不能嫁给那个西祁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