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倾提着精致的果篮,深吸一口气,踏入了仁义宫。
见她主动前来,独孤云澈心中微讶,随即问道:“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他不动声色地思忖,不知她此番又在谋划什么。
墨倾倾将果篮轻轻放在案上,唇角微扬:“带了些时令鲜果,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独孤云澈目光扫过果篮,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公主的心意,云澈心领了。这等鲜物,还是留给春和吧,他伺候公主辛苦,更需要补养。”
他刻意加重了“春和”二字,目光如钩,紧紧锁住她的神情。
见他心中仍有芥蒂,墨倾倾故意向前一步,声音放得轻柔,带着刻意的示弱:“独孤皇子,还在生我的气么?上次是我不该误会你,这些水果,就当是赔罪了。”她亲手拈起一颗晶莹的葡萄,递到他面前。
独孤云澈见她难得放低姿态,心中的郁结顿时消散了大半。她那刻意讨好的模样非但不让人厌烦,反而让他生出几分满足。面上虽仍维持着冷淡,他却伸手接过了那颗葡萄。
“公主言重了。”他语气稍缓,“只是不知公主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墨倾倾见他态度松动,心中一喜:“还是为了小云子的事。你上次说,能帮我找到他?”
独孤云澈眼底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幽光,面上却故作沉吟,片刻后才颔首:“嗯,确实有些眉目了。”
“太好了!”墨倾倾眼中顿时燃起希望,“谢谢你!”
看着她如此急切地奔向自己设下的陷阱,独孤云澈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掌控一切的快意,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明的酸涩。
两日后,悦来客栈的僻静雅间内。
墨倾倾坐立不安。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小云子”,只是他的面容比记忆中更显冷硬。
“小云子!”墨倾倾惊喜地起身,声音微微发颤,“你终于来了!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担心得不得了!”
“小云子”的反应却异常冷淡。他神情漠然,带着几分不耐:“公主殿下,奴才现在已被人盯上,日后不便与公主接触,还望见谅。”
墨倾倾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小云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是不是有人逼你?”
“那我该怎样对您?主仆缘分已尽,从此不必再相见了。”
他的话语冰冷,斩钉截铁。
墨倾倾听后,脸色霎时苍白,内心惶恐不已。为了弄清小云子的真实心意,她孤注一掷地问道:“我问你,为什么屡次舍命救我?别拿职责来搪塞,我不信!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小云子冷笑反问:“我还能是为了什么?”
墨倾倾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尽量保持平和:“我知道你身份不凡,绝非普通太监。一个男子屡次帮助一个女子,无非是为了财或色。不知云公公图的是哪一样?”
小云子没料到她的问话如此直白,仍避重就轻:“色?公主莫非忘了我的身份?”
墨倾倾听罢冷笑,缓步上前,贴近他耳畔,刚要提及他男儿身的秘密,还未说出口——
突然数道黑影破窗而入,手持利刃,直刺而来!刹那间杀气四溢!
小云子瞳孔骤缩,反应极快,一把将墨倾倾拽到身后,同时抽出软剑迎敌。
刀光剑影中,险象环生。他身手奇快,招式狠辣利落,拼死护着墨倾倾,手臂受伤流血也浑然不顾。
见他依然舍命相护,墨倾倾心中微暖——他终究是在意她的!
杀手越来越多,两人渐渐陷入绝境。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批人马闯入,瞬间制服了先前的杀手。
竟是皇帝的暗卫!
小云子猝不及防被擒。在被带走前,他回眸深深看了墨倾倾一眼,眼中再无半分温情,只剩一片冰寒。
“不!放了他!”墨倾倾惊恐万分,想要冲上前去,却被暗卫拦住:“公主殿下,请即刻回宫!”
她一回宫便去恳求父皇放人。殊不知,小云子半路已经脱身无踪,皇帝却故意对外宣称其已被擒,只为逼迫自己的女儿就范——他已得知西祁皇帝病重的消息。
公主“私情”的流言被有心人推波助澜,闹得沸沸扬扬。为达双重目的,皇帝决意尽快将墨倾倾嫁给西祁质子。
翌日午后,皇帝突然召见独孤云澈。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
“独孤皇子,”皇帝声音威严,不容置疑,“倾倾与你早有婚约,如今闹出这等风波,朕心甚痛。为免夜长梦多,朕意已决,三日后,你与倾倾完婚!此事,无需西祁操心,聘礼也不用准备。”
独孤云澈听到这个命令,内心狂喜不已。
他强压下激动,面色沉静如水,深深一揖:“陛下圣明!云澈遵旨!定当竭尽所能,护公主周全,不负陛下所托!”
驸马之位,终入囊中!西祁霸业,近在咫尺!
公主殿内,消息传来,墨倾倾如遭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去找独孤云澈!
她不顾宫人阻拦,跌跌撞撞冲入仁义宫,面无血色,眼神惊惶。
“独孤云澈!”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强作镇定,“告诉我,这不是你想要的,对不对?我感激你让我去见小云子,可怎么会变成这样?求你,帮帮我!我不愿意这么仓促成婚!”
独孤云澈看着她崩溃又强撑的模样,心中冷硬如铁,面上却瞬间换上复杂而“无奈”的神情。他起身走近,眉头紧锁,眼神仿佛盛满了挣扎与为难。
“倾倾,”他声音低沉疲惫,“先冷静下来。”他伸手欲扶她颤抖的肩膀,却被她下意识躲开。
“三日后就要成婚!你让我怎么冷静?”墨倾倾眼中含泪,“我知道不是你告密,可事情因见他而起!你帮我安排,却害了小云子,也害了我……”
她语无伦次,巨大的压力让她思绪混乱。
“害他?”独孤云澈苦笑道,“倾倾,我安排你们相见,是真心想帮你解开那个心结。谁能料到皇帝的暗卫会突然出现?”
他重重叹息:“至于陛下的旨意……圣意难违啊,倾倾!你父皇雷霆震怒,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为了你的名声,尽快平息风波!我虽然盼望娶你,却绝不想在这样的情势下,以这样的方式!”他转身,眼神“真挚”得令人动容,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抗旨?那是灭顶之灾!对你,对我,甚至对西祁,都是滔天大祸!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墨倾倾听着他“痛苦”而“无奈”的陈述,内心充满了绝望:“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若不应允,小云子性命难保。”
见她仍处处为“小云子”着想,独孤云澈佯装不悦地起身,缓步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
“七公主,事已至此,你已经别无选择。”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残酷,“不过,若你真不愿嫁我……我倒是可以给你另一条路。”
墨倾倾抬起泪眼,茫然地望着他。
独孤云澈俯身,灼热的气息靠近她,语气冰冷地说道:“给我生个孩子。”
墨倾倾听后,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双眸圆睁。
“有了孩子,即便没有驸马的虚名,西祁与北临也有了斩不断的血脉纽带。到那时……或许我可以考虑,放你自由。”
墨倾倾听罢这荒唐的提议,竟突兀地笑出声来:“何等奇谈!不拜堂,便生子?你怕是神智不清了吧?这去母留子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独孤云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语气惊愕:“墨倾倾,我看神智不清的是你!回去让春和好好为你念念本朝律法——女子若主动为未婚夫婿诞育子嗣,便可解除婚约!你竟然忘了不成?”
墨倾倾听罢,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她万万没料到此朝律法竟如此……不拘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