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巢岩洞内短暂的喜悦,如同投入冰水中的火星,迅速被现实的严酷所熄灭。那袋用命换来的盐巴和几捆木矛,是希望的象征,却无法立刻填饱辘辘饥肠,更无法驱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对山下疫鬼和未知地底的恐惧。
陈源的状况最令人担忧。强行出击和逃亡,耗尽了他本就濒临枯竭的体力,右腿伤口的再次崩裂更是雪上加霜。
赵氏和周婆子手忙脚乱地为他重新清洗伤口,敷上最后一点捣碎的、具有微弱止血消炎效果的草药。剧烈的疼痛让他几近虚脱,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徘徊,额头上布满冰冷的汗珠。
“老爷,您得撑住啊!”赵氏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条,蘸着温水,擦拭着他脸上的冷汗和血污。
陈源艰难地睁开眼,视野有些模糊,但他能感受到众人聚焦在他身上的、充满担忧和依赖的目光。
他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他强提起精神,声音微弱却清晰:“水……烧开了喝……每人……少喝一点盐水……铁蛋,你去帮周婆,把榆树皮……再刮细些……混着刚才抢来的……那点碎米……熬糊糊……”
他的指令断断续续,却条理分明。生存的本能和对团队的责任感,支撑着他破碎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
洞外,山下拜影教营地方向的动静已经彻底平息。那种令人不安的死寂,比之前的厮杀声更让人心悸。疫鬼群失去了目标,接下来会游荡向何方?是否会循着活人的气息找到鹰巢来?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源哥,咱们……还得尽快下去。”李墩子趴伏着,忍着后背的疼痛,低声提醒。他深知,鹰巢已非久留之地。野人虽退,疫鬼环伺,留在地上,如同置身于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口。
陈源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耗尽,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再等等……入夜……更稳妥……”
他需要时间,哪怕只是几个时辰,来让身体和团队稍微恢复一点。夜间行动,虽然视线受阻,但也更能借助黑暗掩护,避开可能在地面游荡的疫鬼。
约莫半个时辰后,那点混合了碎米和榆树皮的、几乎照得见人影的稀薄糊糊被分食殆尽。这点食物远远不够,但至少让空瘪的胃袋不再火烧火燎,提供了一丝微弱的热量。每个人都小口抿着分配到的、略带咸味的温水,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补充。
陈源的腿上传来一阵阵钝痛,但剧烈的刺痛感稍减,精神也恢复了一些。他靠在岩壁上,闭目养神,耳朵却时刻捕捉着洞外的任何一丝异响。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日头西斜,洞内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夜幕,即将降临。
“准备吧。”陈源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几分沉静,“火把点两支,前后照应。动作要轻,下去后,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乱走乱碰。”
众人依言而动。最后的准备在沉默中进行,气氛凝重。他们将要进入的是一个完全未知的环境,唯一知道的是那里有硫磺气息,可能相对安全,但也可能与拜影教的诡异力量相连。
当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在地平线,鹰巢岩洞彻底被黑暗笼罩时,他们出发了。
赵氏举着一支火把走在最前,铁蛋搀扶着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的陈源紧随其后。接着是抬着简易担架(用树枝和衣物勉强捆扎)的周婆子和柳氏,担架上躺着依旧昏迷但呼吸尚存的阿竹。李墩子咬着牙,背负着那袋盐和几个水囊,手持另一支火把断后。
钻入那条狭窄岩缝的瞬间,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地上夜晚的凉意截然不同。火把的光芒在逼仄的通道内跳跃,将众人拉长的、扭曲的影子投在湿滑的岩壁上,如同跟随的鬼魅。每一步都需万分小心,脚下碎石松动,岩壁湿滑,尤其是对于抬着担架的人和几乎无法自主行走的陈源。
压抑的喘息声,衣物摩擦岩壁的窸窣声,以及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是通道内唯一的声响。没有人说话,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和前方那一点昏黄的光圈。
向下,蜿蜒,不知走了多久,或许只有一炷香,或许更久,在黑暗中时间感变得模糊。终于,前方的赵氏低声道:“到了!”
通道豁然开朗,一个弥漫着淡淡硫磺气息的洞穴出现在眼前。
火光跃动,勉强照亮了这个地下空间。洞穴不大,约莫比鹰巢岩洞小些,但足以容纳他们几人。洞壁呈现暗褐色,上面附着一些淡黄色的硫磺结晶。一侧岩壁下有水光反射,是一个不大的水潭,水色略显浑浊,散发着更浓的硫磺味,甚至有缕缕温热的水汽从潭面升起,使得洞内温度明显高于地面,带着一股闷热潮湿感。洞顶不断有水滴渗下,滴落在水潭或岩石上,发出规律的“嘀嗒”声。
这里没有鹰巢的视野,没有风声,只有彻底的、令人窒息的封闭感和那无处不在的硫磺气味。
“快,先把阿竹放平。”陈源哑声吩咐,自己也在铁蛋的搀扶下,靠着一处相对干燥的岩壁缓缓坐下,伤腿伸直,剧烈的疼痛让他额角再次沁出冷汗。
周婆子和柳氏小心翼翼地将阿竹放下,周婆子立刻俯身检查孙儿的情况。李墩子放下背负的物资,也瘫坐在地,后背的伤口经过这番折腾,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火把……省着点。”陈源喘息着,“留一支……其他的,熄掉。”
赵氏将一支火把插在岩壁缝隙中,作为固定光源,然后熄灭了手中的火把。洞内光线顿时黯淡了许多,只有那一支火把在顽强地燃烧,驱散着小范围的黑暗,更远处则是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阴影。
短暂的安全,带来了身体极度的疲惫感。没有人说话,都在抓紧这难得的喘息时间恢复体力。硫磺的气味虽然刺鼻,但在此刻,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此地暂无活物威胁”的安全感——至少,这里没有疫鬼,没有野人。
“周婆,阿竹如何?”陈源缓过一口气,问道。
“回老爷,气息还算平稳,身子也没再发高热。这地方……似乎挺养伤?”周婆子语气带着不确定,但孙儿状况没有恶化,就是万幸。
陈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这个临时的避难所。有水源(虽然硫磺味重,但或许能外用,饮用则需冒险尝试或寻找其他来源),温度适宜,位置隐蔽。作为短期避风头的地方,足够了。
“老爷,咱们……要在这里待多久?”赵氏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对黑暗和封闭环境的本能恐惧。
“看情况。”陈源闭着眼,感受着腿上传来的阵阵抽痛,“至少……等到上面彻底安静,确认疫鬼散去。也等到……我和墩子、阿竹的伤,稍微稳定些。”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像是说服自己和大家:“我们只是暂避,不是要在这里长住。鹰巢……还是我们的据点,至少那里有我们熟悉的环境,有了望的视野。等风头过去,我们还是要回去的。”
这番话,给惶惑的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并非要永远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这只是权宜之计。
“现在,轮流休息,保持警惕。”陈源下达了最后的指令,“赵婶,你守第一班,一个时辰后叫醒墩子。注意听通道那边的动静。”
安排妥当后,洞穴内陷入了沉寂。只有水滴声、火把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极度的疲惫很快战胜了对环境的陌生和恐惧,除了值守的赵氏,其他人纷纷沉入不安的浅眠之中。
陈源却难以入睡。腿上的疼痛是一个原因,更深层的是对未来的忧虑。
拜影教虽遭重创,但未根除;疫鬼群动向不明;地面情况未知;团队伤病累累,补给匮乏……每一个问题都沉重如山。
而怀中那枚玉佩和那个冰冷的木面具,更是时刻提醒着他,他们已经被卷入了一个远超普通生存竞争的、诡异而危险的漩涡。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洞穴深处,那个通往更下方、存在着诡异菌毯和拜影教壁画的洞口方向。那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但也可能藏着关于这一切混乱的线索,甚至……是某种解决之道?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强行压下。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是求存的时候。稳妥起见,绝对不能再去主动触碰那些明显超出他们理解和应对能力的东西。
“稳住……先稳住……”他在心中默念,仿佛在安抚自己那颗因伤痛和压力而躁动不安的心。
时间在地下洞穴中缓慢流逝。值守轮换,众人得到了宝贵的休息。虽然饥饿感依旧强烈,但至少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所,紧绷的神经得以稍稍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夜,也可能更久,一直在监听通道动静的李墩子忽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紧张说道:“源哥,上面……好像有声音!”
所有浅眠的人瞬间惊醒!
陈源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果然,从他们下来的那条狭窄通道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些声音!不是疫鬼的嘶吼,也不是野人的咆哮,而是……一种更加细微、却持续不断的——刮擦声?还夹杂着某种……仿佛很多节肢动物爬行的、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这声音由远及近,虽然微弱,但在死寂的地下洞穴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和……瘆人。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刚获得的一点安全感瞬间荡然无存!
这从上面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那从通道深处传来的、细微而持续的刮擦声和“咔哒”声,如同冰水般浇熄了洞穴内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所有人的呼吸都在瞬间屏住,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就连昏迷中的阿竹,似乎也感应到了这令人不安的气氛,眉头无意识地蹙紧。
赵氏下意识地抓起了身边的木矛,李墩子也挣扎着想要起身,牵扯到后背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铁蛋紧紧靠在母亲身边,小脸煞白。周婆子和柳氏则下意识地护住了阿竹和石头。
陈源强忍着腿上的剧痛和内心的惊悸,竖起耳朵,极力分辨着那声音的细节和来源方向。声音确实是从他们下来的通道传来,但似乎……并非直线逼近,而是在通道的某个岔路或者曲折处?
而且,这声音虽然令人不适,却并没有疫鬼那种疯狂的嘶吼,也没有野人沉重的脚步声,更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很多小的东西?
“别慌!”陈源压低声音,尽可能让语气保持镇定,“声音还远,而且不像是冲我们来的。”
他示意赵氏将插在岩壁上的火把取下来,朝着通道入口的方向小心照了照。
跳跃的火光只能照亮入口处一小片区域,再往深处便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那诡异的声音正是从黑暗深处传来,时断时续,仿佛在移动。
“是……是尸鳖吗?”李墩子声音发颤,想起了之前陈源伤口招来的那些恐怖甲虫。
“不像。”陈源仔细聆听着,“尸鳖爬行声音没这么密集……这声音,更像是……蝎子?或者蜈蚣?”他想起之前探索鬼见愁洞穴寻找盐巴时,遇到过毒蝎群,那尾钩敲击岩石的声音,与这“咔哒”声有几分相似。
这个猜测让众人更加毛骨悚然。成群的毒虫,在这黑暗狭窄的地下,其威胁程度未必低于大型猛兽。
“把火把靠近洞口!虫豸大多畏火!”陈源立刻下令。
赵氏依言,将火把尽量伸向通道入口,摇曳的火光试图驱散那边的黑暗。
或许是火光真的起了作用,又或许是那些东西原本的路径就并非直通这个硫磺洞穴,那令人牙酸的刮擦和咔哒声,在持续了一阵后,竟然开始逐渐减弱,向着另一个方向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死寂之中。
洞穴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水滴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走……走了?”铁蛋带着哭腔小声问道。
“嗯,像是往别的方向去了。”陈源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伤腿更是疼得钻心。刚才的紧张情绪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
“这鬼地方,也不安生!”李墩子啐了一口,趴回地上,后背火辣辣地疼。
经过这一吓,众人更是睡意全无,对这片地下空间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谁也不知道,除了那诡异的菌毯和拜影教的痕迹,这黑暗中还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
“轮流值守不能停,尤其要留意通道那边的动静。”陈源喘息着吩咐,“现在,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是第一要务。”
他深知,在这个绝境中,伤病和疲惫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任何额外的冒险和探索,在目前状态下都是自杀行为。
接下来的时间,成为了与伤痛和饥饿缓慢抗争的过程。
周婆子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阿竹身上。她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温热的硫磺水,小心翼翼地擦拭阿竹背上那可怕的矛伤。
鬼手藤的以毒攻毒似乎真的起了效果,伤口周围的紫黑色肿胀消退了不少,流出的脓血也变成了较正常的暗红色,虽然依旧触目惊心,但至少不再是那种散发着死气的恶臭。
阿竹的呼吸变得稍微有力了一些,偶尔会在昏迷中发出无意识的呻吟,这反而让周婆子略感安心——这证明孙儿还“活着”,还在与伤痛抗争。
陈源则默默忍受着自己腿上的折磨。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会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让铁蛋帮忙,用硫磺水小心地清洗自己伤口周围,虽然刺痛,但希望能借此预防更严重的溃烂。
赵氏则负责照顾李墩子背后的伤,同样用硫磺水清洗,然后敷上最后一点草药。条件简陋,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饥饿是另一个无法回避的折磨。那点抢来的碎米和榆树皮早已消耗殆尽。胃里空得发慌,一阵阵灼烧感不断提醒着他们生存资源的枯竭。
“不能坐吃山空……等天亮,我上去看看。”李墩子看着所剩无几的盐袋和空瘪的水囊,挣扎着说道。他指的是回到鹰巢附近,寻找任何可能找到的食物,比如之前认识的野菜,或者设置一些小型陷阱。
“不行!”陈源立刻否决,语气严厉,“你伤没好,外面情况不明,太危险!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藏好,不能暴露!”
他何尝不知道饥饿的威胁?但眼下,隐蔽和恢复远比冒险寻找那点微不足道的食物更重要。野人是否还在附近徘徊?疫鬼群是否已经扩散到这片山崖?这些都是未知数。
“那……咱们就这么干耗着?”李墩子有些绝望。
陈源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了洞穴边缘,那些生长在潮湿岩壁上的、厚厚的深绿色苔藓。“周婆,”他问道,“那些苔藓……可有毒?能否充饥?”
周婆子闻言,挣扎着起身,凑近那些苔藓,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捻起一点闻了闻,甚至还用舌尖极其小心地尝了一下,随后吐掉唾沫,沉吟道:“回老爷,这种苔藓老身认得,叫‘石衣’,性寒,没什么毒性,灾年时也有人刮来充饥,只是难以消化,吃多了容易腹胀、拉肚子……而且,没什么滋味,如同嚼蜡。”
聊胜于无!
陈源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铁蛋,赵婶,去,小心刮一些下来,不要刮完,留根。用硫磺水反复浸泡、清洗,然后……煮了吃。”
这是无奈之举,但在饿死和可能拉肚子之间,他们没得选。
铁蛋和赵氏立刻行动起来,用随身携带的小石片,小心翼翼地刮取那些厚厚的、带着土腥味的石衣苔藓。收集了小半罐后,赵氏用珍贵的、相对干净的渗水(从岩壁收集的,非硫磺潭水)反复淘洗,然后倒入一个陶罐,架在小小的火堆上(只用必要的细柴)熬煮。
很快,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和青草气的味道在洞穴中弥漫开来。煮好的石衣变成了一锅粘稠、颜色暗绿的糊状物,看起来实在引不起任何食欲。
陈源第一个拿起木勺,舀了一勺,吹了吹热气,面无表情地送入口中。口感如同烂泥,味道苦涩中带着强烈的土腥气,难以下咽。但他强迫自己咀嚼、吞咽。胃部感受到填充物,那灼烧感似乎稍微缓解了一点点。
“吃!”他简短地命令道,又舀了一勺。
其他人见状,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分食这难以下咽的“石衣糊”。铁蛋吃得直皱眉头,柳氏怀里的石头似乎也感应到食物的难吃,咿咿呀呀地扭动着小脑袋不肯配合。周婆子将糊糊吹凉,一点点喂给依旧昏迷的阿竹,希望能补充他一丝微弱的体力。
这一餐,吃得异常沉默和艰难。但至少,空瘪的胃袋不再发出令人心慌的鸣叫。生存的底线,在这一刻被拉低到了极致。
吃完这顿“饭”,疲惫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陈源安排众人继续轮流休息值守。这一次,或许是因为石衣糊填充了胃部,或许是因为极度的精神疲惫,众人很快沉沉睡去,就连值守的人也不时打着瞌睡。
陈源靠在岩壁上,伤腿的疼痛依旧,但精神上的极度紧绷稍微缓解。他听着身边众人均匀(或沉重)的呼吸声,看着火把光芒下他们疲惫而憔悴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作为主心骨,他不能倒下,必须为这支残破的队伍找到出路。
他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洞穴深处那个通往菌毯洞穴的入口,但很快又强行移开。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他摸了摸怀中的玉佩和面具,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
“先活下去……稳住……”他再次对自己说。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无法分辨昼夜。周婆子惊喜地发现,阿竹的额头温度似乎完全降到了正常,虽然人还没醒,但脸色不再那么死灰,嘴唇也有了一丝血色。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
陈源也感觉自己的腿伤似乎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疼痛虽然依旧,但那种灼热的肿胀感减轻了一些。硫磺环境或许真的对抑制伤口恶化有一定作用。
李墩子背后的伤也不再大量渗血,开始有结痂的迹象。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微弱但积极的方向发展。他们在这与世隔绝的硫磺洞穴中,如同受伤的野兽舔舐着伤口,积蓄着力量,等待着重返地面、面对未知命运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