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站在活动室中央，面前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放着几瓶水和一本翻开的笔记本。台下坐满了人，有学生，也有校外的写作者。他清了嗓子，声音平稳地开口：“昨天我看了张悦发的新文，她写自己在夜里抱着孩子走来走去，脚踩到玩具摔了一跤，眼泪直接掉下来。”
台下有人低头记笔记，有人轻轻点头。
“她说她不是超人，只是个学着爱孩子的普通人。”陈昊停了一下，“可我想问，如果连身体都撑不住，怎么当一个能坚持写作的普通人？我们总说灵感重要，但没有健康的身体，写不了多久。”
话音落下，后排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小声接了一句：“我上周熬夜改稿，第三天手麻得握不住笔。”
旁边的人笑了，笑声里带着认同。
这时，医生走上台，开始讲久坐对颈椎和视力的影响。他说很多年轻写作者来医院检查时，肩颈僵硬程度像四十岁的人，眼睛干涩到眨眼频率都变低。他还展示了几张对比图，是长期伏案和规律活动者的脊柱侧弯数据。
陈昊听着，不时点头。等医生讲完，他接过话筒：“所以今天这堂课，不只是提醒你们注意身体，是要教你们怎么在写作中间停下来，动一动。”
他走到空地中央，抬起手臂，开始示范动作。“第一式，叫‘敲键盘手抖模拟操’。”他双手快速上下抖动，像在打字，然后突然停下，用力甩了甩手腕。“每天写三千字以上的人，试试这个，肩膀会轻松点。”
台下哄笑起来，但不少人跟着做了。
“第二式，改稿崩溃深呼吸法。”他深吸一口气，鼓起脸颊，慢慢吐出。“遇到卡文、被退稿、想删文档的时候，做三次，心跳能稳下来。”
有人举手问：“真有用？”
“我试过。”陈昊说，“上个月我连续三天没睡好，第四天早上起来头昏，坐在电脑前发愣。我就做了这套操，十分钟以后脑子清楚了。”
他又演示了几个拉伸动作，包括扭脖子、转肩、踮脚走几步。最后一个动作是双手交叉举过头顶，向左右弯腰。“这是截稿日前必做的，不然第二天全身像被车压过。”
林小雨坐在前排，一直笑着听。等他做完，她从包里抽出一张折叠好的瑜伽垫，哗地打开铺在地上。
全场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掌声和笑声。
“你还真准备了？”陈昊看着她。
“早听说你要搞‘文豪健身’。”林小雨站起来，把头发扎紧，“我不来体验一下，回去怎么跟同学说？”
两人并排站好，一起做了一遍完整的五分半钟操。林小雨动作认真，到最后一个拉伸手臂的动作时，差点没站稳，晃了一下。陈昊伸手扶了她一下，她笑着说了句“谢谢”。
直播弹幕立刻刷屏：“驻校作家也练瑜伽？”“求出视频教程！”“今晚就开始打卡！”
一套操结束，陈昊擦了擦额头的汗，重新拿起话筒：“我知道很多人写作习惯是晚上开工，一写就到两三点。我也这样过。但现在我给自己定了规矩——每写满五十分钟，必须站起来活动十分钟。喝水，走两圈，或者做一遍刚才那套操。”
台下有人问：“你能坚持住？”
“刚开始不行。”陈昊承认，“但我现在手机设了闹钟，还会拍视频发群里打卡。有人监督，就不敢偷懒。”
他宣布成立“健康写作者联盟”，建了个微信群，当场报出二维码。不到五分钟，群里人数就过了两百。有人发语音说：“我刚写完一章，正准备躺下，看到你这课，爬起来做了操。”
还有人问：“能不能把动作录成短视频？我们贴在书桌旁边。”
陈昊答应下来，并说接下来会整理一份《健康写作手册》，收录今天的讲解要点、医生建议，还会加入大家投稿的日常习惯。“比如谁是定时喝水的，谁是边听音乐边拉伸的，都会放进手册里。”
他顿了顿，又补充：“这本手册不卖钱。所有印刷成本由我承担，收入部分会用来支持学校的写作工坊，给孩子们开体能课程。”
现场响起一阵掌声。
林小雨坐在台下翻看刚发的样页，上面写着几条简单的规则：每日饮水量达标、写作间歇活动记录、每周至少一次户外行走。最后一页留了空白，写着“你的健康写作方式”。
她抬头看了看陈昊，他正和工作人员核对签售区的位置。有人搬来一摞刚印好的手册初版，封面是黑色底，白色字体，写着《健康写作手册》。
活动接近尾声，陈昊站在签售台前，手里拿着一支笔。第一批观众排起了队，有人拿着书，有人直接拿着手册请他签名。
林小雨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匿名论坛管理员发来的消息：“五年回顾特辑，要不要加一节‘他们后来还好吗’？”
她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回了一句：“先让我把今天这场记下来。”
夜风吹进来，吹动了签售桌上的一张纸。陈昊低头看了一眼，是手册的修订页，上面写着下一场分享会的时间安排。他拿起笔，在“春季场”后面画了个勾。
林小雨走出门，听见身后传来笑声。她回头望了一眼，陈昊正弯腰帮一个女生调整背包带子，嘴里说着什么。那人点点头，举起手机拍下了墙上的动作图解。
她转身走向公交站，路上收到一条群消息。是“健康写作者联盟”的第一条推送：“今日护眼提醒：连续使用屏幕三十分钟，请闭眼休息一分钟。”
她点开相册，翻到刚才拍的照片——陈昊站在台上做拉伸手势，脸上带着笑。她选中这张图，发到了朋友圈，只写了三个字：“练了。”
手机很快亮起，不断跳出新的点赞和评论。她没有一一查看，而是把手机放回口袋，加快脚步走向车站。
一辆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车灯照在她脸上。她抬手挡了一下光，看见司机朝她点头示意上车。
她迈出一步，脚刚踏进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