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掌心的灵力尚未散尽,空气里那道淡金色的残痕还在微微震颤。他盯着北门方向传来的啸叫,脚尖一点,身形如箭射出。
夜风割面,他手中令旗猎猎作响。宫道两侧的禁军已经乱作一团,长戟歪斜,弓手仓皇后撤。几头浑身黑毛、獠牙外露的夜魇狼骑正从缺口处扑入,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一名百夫长刚举起长枪,就被一头狼骑撞飞,整个人砸在宫墙上,滑落在地时已没了声息。
林宵落地,一步踏在溃军前方。
他右手抬起,掌心朝前。金丹在丹田急速旋转,灵力如江河归海,瞬间在体表凝聚成一层无形屏障。空气在他身前微微扭曲,仿佛有看不见的墙立起。
三头狼骑同时扑来,利爪撕风。
林宵五指一收,掌力猛然推出。
没有轰鸣,没有气浪,那三头妖物像是撞上了一座山岳,四肢齐断,头颅炸裂,尸体倒飞数十丈,砸在宫门石阶上,溅出大片黑血。
战场瞬间一静。
所有禁军都停下了后退的脚步,目光齐刷刷落在那个立于阵前的身影上。
林宵没有回头,只是将令旗一扬,声音如钟:“弓弩手三列轮射,长戟阵前压十步!妖骑但有逼近者,杀无赦!”
话音落,他体内金丹一转,灵力贯通四肢。一名刚冒头的狼骑被三支劲弩贯穿,抽搐着倒地。长戟阵缓缓推进,战线开始回缩。
就在这时,北门残垣之上,一道黑影缓缓站起。
那是个全身覆盖黑曜骨甲的妖将,肩宽三倍常人,手持一柄由巨兽脊骨打磨而成的长刀。刀身缠绕着丝丝黑气,随风扭动,像活蛇一般。他双目赤红,嘴角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獠牙。
林宵眉头一皱。
他左手袖口内的噬魂玉,又开始发烫了。这一次,热度更甚,几乎灼人。他迅速取出玉佩,发现那暗红纹路竟在微微跳动,频率与远处妖将呼吸的节奏完全一致。
“魔气……同源?”林宵眼神一冷。
他立刻传音:“谢红绡,太子有危险,国师可能趁乱动手,你立刻去寝宫护驾!”
话音刚落,那妖将猛然抬头,目光如刀直刺而来。
“林宵!”妖将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石,“你竟敢坏我大事!”
林宵冷笑:“骨煞?名字倒是威风,可惜是个被人操控的傀儡。”
“傀儡?”骨煞仰头大笑,手中骨刀猛地劈下,一道黑气如巨蟒般扑出,直冲林宵面门。
林宵不退反进,右手一甩,红绸带如灵蛇飞出,缠住骨刀刀刃。他体内金丹一震,灵力逆冲而上,顺着绸带直逼骨煞手臂。
骨煞闷哼一声,被震退三步,脚底在石砖上划出三道深痕。
“你体内的魔气,”林宵沉声,“和噬魂玉里的纹路一模一样。国师借你之手搅乱皇城,你却以为自己是妖族先锋?可笑。”
骨煞瞳孔一缩,随即狞笑:“国师?哈哈哈……你以为我是为他而战?我为的是——灭了你们这帮蝼蚁!”
话音未落,他双手握刀,猛然跃起,自高空劈下。刀未至,黑气已压得地面碎裂,禁军阵列被逼得连连后退。
林宵双脚一错,红绸带缠住宫墙残柱,借力腾空。他右掌凝聚灵力,金丹高速旋转,灵力如潮水般汇入掌心。
“归一之力,不是用来听你废话的。”
他低喝一声,一掌轰出。
灵力凝而不散,化作一道赤金掌印,迎向骨煞刀气。
轰!
掌印与黑气相撞,没有爆炸,却像是两股巨力在空中角力。地面龟裂,石板翻起,周围十丈内的禁军全部被震退。
骨煞落地,双臂微颤,刀尖点地。他盯着林宵,眼中首次闪过一丝忌惮。
“你突破了?”他低吼,“凝元九阶?不可能!这才多久!”
林宵落于宫墙高处,掌心微热,气息平稳。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刚才那一击,掌力压缩到极致,几乎触及“灵力凝固”的门槛。这才是“归一”的真正威力——不靠外放,而靠内敛,将所有力量压缩成一点,破开一切虚妄。
“你不是我的对手。”林宵道,“现在退走,还能活命。”
“活命?”骨煞猛地抬头,眼中血光暴涨,“我早就不想活了!我要你们所有人,陪我一起下地狱!”
他猛然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骨刀之上。刀身纹路瞬间亮起,黑气翻涌,竟在头顶凝聚成一头狰狞兽影,仰天咆哮。
林宵眼神一凝。
那兽影的气息,竟与噬魂玉深处残留的波动完全一致。这不是普通的魔气,而是被人刻意封印、再强行唤醒的邪祟之力。
“果然……”他心中冷笑,“国师不仅操控太子,连妖将都成了他的棋子。”
他正欲再动,忽觉脚下宫墙剧烈晃动。
北门缺口处,更多狼骑正在集结,数量远超之前。它们不再盲目冲锋,而是列成阵型,显然有统一指挥。更远处,隐约可见数道高大身影缓缓逼近——那是妖族真正的主力部队。
林宵目光扫过战场。
禁军伤亡过半,弓手灵气耗尽,长戟阵已有溃散迹象。若再拖下去,防线必破。
他必须速战速决。
“骨煞!”他高声喝道,“你体内的魔气正在侵蚀神智,再不收手,你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忘了?”骨煞狂笑,“我本就是死人!我的族人被你们人族屠尽,我的妻儿被挂在城头三日!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
“那你现在算什么?”林宵冷声打断,“被魔气操控的疯狗?还是国师手里的一把刀?你连仇人是谁都分不清了!”
骨煞动作一滞,眼中血光微微动摇。
林宵抓住机会,掌心再次凝聚灵力。金丹高速旋转,灵力如江河倒灌,掌印比之前更加凝实。
“最后一击。”他低语,“你若不死,我来杀你。”
他脚尖一点,身形如电射出。
骨煞怒吼,挥刀迎上。
刀掌相撞的瞬间,林宵掌力猛然爆发。那股压缩到极致的灵力如利锥般刺入骨刀,顺着刀身直冲骨煞经脉。
骨煞闷哼,手臂剧震,骨刀几乎脱手。
林宵趁势欺身而上,左脚横扫,正中其胸口。骨煞后退数步,终于单膝跪地,刀尖插入石缝才稳住身形。
“你……”他抬头,嘴角溢出黑血,“你根本不懂……仇恨的重量……”
林宵站在他面前,掌心灵力未散。
“我不懂?”他声音平静,“我只知道,被人利用的仇恨,最可悲。”
他正要再出一掌,忽然察觉异样。
骨煞跪地的身体,竟开始微微抽搐。那层黑曜骨甲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是皮肉之下藏着无数细虫。
林宵眼神一凛。
就在这时,骨煞缓缓抬头,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以为……你赢了?”他低语,声音忽然变得扭曲,“你以为……我只是一具躯壳?”
他双手猛然撑地,整个人如弹簧般跃起,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骨刀横扫,带起一片黑雾,林宵仓促后退,肩头仍被划出一道血痕。
那血刚流出,竟在空中被黑雾吞噬,化作一缕轻烟。
林宵瞳孔一缩。
骨煞站在他面前,周身黑气翻滚,骨甲缝隙中渗出暗红纹路,与噬魂玉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这才是……真正的我。”骨煞低语,双臂缓缓张开,“林宵,你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