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司成立的第三日,东宫之内烛火通明直至深夜。太子陆锦川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案上摊开着谢瑾安刚刚呈上的密报。纸页上记录着影月教“涅盘计划”的骇人细节,以及被控制朝臣的名单。太子的眉头越皱越紧,指节因用力握着纸页而微微发白。
“小顺子,”太子终于停下脚步,对贴身太监道,“准备朝服,明日卯时,孤要面圣。”
太监面露忧色:“殿下,太医说陛下龙体尚未痊愈,不宜...”
“此事关乎国本,耽搁不得。”太子语气坚决,“父皇是一国之君,有权知道真相。去吧。”
“奴才遵命。”
——养心殿内
养心殿内,药香与檀香交织,氤氲在雕梁画栋之间。皇帝陆淮之半倚在龙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连日病痛使他消瘦了许多,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透着帝王特有的威严。
太子跪在榻前,行了君臣大礼。皇帝微微抬手,声音虚弱却依然清晰:“平身吧。锦川,此时前来,必有要事。”
“儿臣确有要事禀报,事关国祚安危,不敢不报。”太子起身,却仍恭敬地垂首站立。
皇帝示意左右宫人退至殿外,只留心腹大太监李德全在旁伺候。太子这才详细禀报了数月来二皇子陆璘勾结影月教、控制朝臣、意图篡位的经过,以及近期发现的“涅盘计划”。
随着太子的叙述,皇帝的脸色由苍白转为铁青,握着扶手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当听到二皇子竟用邪术控制朝臣、围困东宫时,皇帝猛地坐直身子,剧烈咳嗽起来,咳声中带着嘶哑的喘息。
“陛下保重!”李德全急忙上前为皇帝抚背顺气,端上药茶。
皇帝推开茶碗,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逆子!这个逆子!朕...朕一直知道他野心勃勃,却没想到他竟堕落到与邪教为伍,祸乱朝纲!”
太子连忙上前:“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二皇弟已被囚禁,影月教主要头目也已伏法,朝堂危机已解。”
皇帝缓过气来,眼中满是痛心与失望:“解了?恐怕未必吧。你刚才说的那个‘涅盘计划’,让朕想起一桩旧事...”他示意李德全也退下,只留太子一人在殿内,这才缓缓道:“二十年前,先帝在位时,也曾有过一个类似的组织,名为‘幽冥道’。他们擅长用毒与控制人心,险些颠覆朝纲。当时京城连续十余位重臣莫名暴毙,后来才发现是被一种奇异毒药所害。”
太子震惊:“父皇的意思是,影月教可能是幽冥道的延续?”
皇帝沉重地点头:“极有可能。当年先帝派兵围剿幽冥道总坛,缴获大量典籍,其中就提到一种‘涅盘重生’的邪说。据说幽冥道覆灭时,有三名核心长老带着部分典籍逃往西域...”
皇帝的目光望向远处,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朕还是皇子,曾随军参与围剿。幽冥道的手段极其诡异,他们不仅用毒,更能以音律、香料甚至光影控制人心。若不是当时有一位西域高僧指点,恐怕难以将其剿灭。”
太子神色凝重:“若影月教真是幽冥道余孽,他们的目的恐怕不止是扶持一位傀儡皇帝那么简单。”
“正是。”皇帝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传朕旨意,明日早朝,朕要亲自临朝!这场风波必须彻底平息。”
次日清晨,金銮殿上,文武百官肃立两侧,低声交谈着近日朝中的变故。当钟鼓齐鸣,宣告早朝开始时,所有人大吃一惊——许久未见的皇帝竟端坐龙椅之上,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卿平身。”皇帝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清晰传遍大殿,“朕病重期间,朝中出了大事。二皇子陆璘勾结邪教影月教,企图篡位,现已伏法。”
朝堂上一片哗然。许多大臣虽然隐约知道近期有变故,却没想到如此严重。
皇帝继续道:“更令人忧心的是,影月教多年来渗透朝堂,以邪术控制大臣,甚至实施所谓的‘涅盘计划’,在各位爱卿府中安插眼线。”
这话一出,朝堂顿时炸开了锅。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工部尚书张廷玉忍不住出列:“陛下,此事可有确凿证据?臣等...”
皇帝抬手示意安静:“张爱卿的疑虑,朕明白。但此事确凿无疑。”他向身旁的太监点头示意,“谢爱卿,将证据呈上。”
谢瑾安稳步走出,向皇帝行礼后,转向众臣:“经靖安司连日查证,已在三十六位大臣府中发现影月教安插的眼线。这些眼线多以奴仆、妾室身份潜伏,有的甚至已潜伏十余年。”他举起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从影月教密室中搜出的名册,记录着所有被控制官员和安插眼线的详细信息。”
朝堂上一片死寂,许多大臣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缓和了些:“朕知道,许多爱卿是被邪术所控,身不由己。为此,朕决定成立特殊机构‘靖安司’,由谢瑾安负责,苏如清辅佐,专门肃清影月余孽,保卫朝纲。”
他目光扫过全场,语气转厉:“即日起,各位爱卿须配合靖安司的调查。清白者自不必担心,但若有谁与影月教有牵连...”皇帝冷哼一声,“休怪朕不顾君臣之情!”
—— 御书房
朝会结束后,皇帝单独召见了谢瑾安和苏如清。御书房内,熏香袅袅,皇帝已换下朝服,身着常服坐在案后,虽显疲惫但精神尚好。
“你二人救驾有功,朕心甚慰。”皇帝看着两个年轻人,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谢爱卿临危受命,组建靖安司,不过三日就已查清如此多线索,实属难得。”
谢瑾安躬身道:“陛下过誉,此乃臣分内之事。况若非苏先生及时识破影月教的控心术,臣也难以迅速突破案情。”
皇帝转向苏如清:“朕听闻苏先生精通西域各地方言与风俗,曾在丝绸之路上周游数年?”
苏如清恭敬回答:“回陛下,臣少时曾随家父行商西域,到过大食、波斯等地,略通各地语言风俗。”
皇帝赞许地点头:“甚好。影月教若真是幽冥道余孽,其势力可能遍布朝野江湖,甚至延伸至周边各国。你二人任务艰巨:谢瑾安负责肃清内患,苏如清可出使各国,联络合作,切断影月教的境外支持。”
谢瑾安神色坚定:“臣定当竭尽全力,肃清余孽,保卫社稷。”
苏如清补充道:“陛下圣明。臣以为当双管齐下:一方面清查朝中潜伏势力,另一方面加强与西域诸国的合作。据臣所知,影月教的财力大多来自丝绸之路上的商队勒索,若能联合诸国剿灭这些据点,必能断其血脉。”
皇帝沉思片刻:“有理。朕赐你通关文牒与使节印信,你可挑选精干人员随行。需要什么,直接向兵部申请。”
就在这时,皇帝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殿外:“宣苏轻媛进殿。”
苏轻媛奉诏进殿,步履从容。她身着浅青色女官服,发髻简洁,只簪一枚玉簪,却显得端庄大方。
皇帝仔细打量这个年轻的女子,目光中带着好奇与审视:“苏女官,朕听说你医术高明,不仅破解了影月教的控心术,还研制出了解药?”
苏轻媛谦逊回应:“回陛下,臣女只是尽己所能。影月教使用的控心术其实是一种结合药物与催眠的邪术,臣女年少时曾随师父在岭南见过类似术法,故能较快找到破解之法。”
皇帝感兴趣地前倾身体:“哦?细细说来。”
“影月教使用的是一种名为‘迷心散’的药物,配合特定音律与香料,使人陷入半催眠状态。”苏轻媛解释道,“臣女已分析出药物成分,并研制出了解药。但据臣女观察,影月教中应有更高深的控心术,尚未完全展现。”
皇帝正色道:“朕命你主管太医署医药研究,专门研制对抗影月邪术的药物和方法。需要什么资源,直接向朕禀报。”
“臣领旨。”苏轻媛郑重应下,稍作迟疑后又道,“陛下,臣女有一请求。”
“但说无妨。”
“臣女需要查阅当年剿灭幽冥道的所有档案,特别是与药物和邪术相关的记录。若能找到当年的解药配方,必能事半功倍。”
皇帝点头准奏:“朕会令档案司全力配合。此外,太医院所有资源任你调配,若有需要,也可直接从民间聘请专家。”
说到这里,皇帝忽然咳嗽起来,面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苏轻媛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细节,谨慎地问道:“陛下恕罪,臣女冒昧问一句,陛下近日服药后,是否常感到胸闷气短,夜间盗汗?”
皇帝略显惊讶:“确实如此。太医说是病后体虚所致。”
苏轻媛沉吟片刻:“臣女斗胆请求为陛下请脉。”
皇帝伸出手腕,苏轻媛仔细诊脉后面色凝重:“陛下,您的症状不像是普通风寒后遗症,倒像是...中了某种慢性毒药。”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谢瑾安和苏如清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皇帝神色不变,但眼神锐利起来:“你可能确定?”
“臣女需要查验陛下近日服用的药物和饮食,才能确定。”苏轻媛谨慎地回答。
皇帝沉默片刻,缓缓道:“此事秘密进行,不得外传。李德全,配合苏女官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