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笑的手指触碰到屏障的瞬间,右眼中的寂灭之力如决堤洪水,汹涌而出。
暗金色的能量沿着她的意识体蔓延,与屏障发生剧烈碰撞。没有声音,但一种源自存在层面的“尖啸”在她意识中炸开——那是被隔绝万年的终焉之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屏障剧烈震动,裂痕如蛛网般扩散。
外界的蓝色光河疯狂涌来,试图修补裂痕,湮灭入侵的暗金能量。两股力量在屏障处展开拉锯,每一次碰撞都让唐笑笑的意识体剧烈颤抖。
“这样不行……”她咬牙维持着意识清明。
强行突破只会让双方消耗加剧,最终两败俱伤。欧若恩说得对,需要引导,而非对抗。
她闭上眼睛,强行压制住右眼中那股想要吞噬一切的冲动,开始感受两股能量的“韵律”。
蓝色光河的流动有固定节奏——如同潮汐,涨落有序,温暖而坚定。暗金色洪流则杂乱无章,充满暴躁的冲击,像被关押太久的野兽在疯狂撞击牢笼。
但在这杂乱中,唐笑笑捕捉到了一丝……委屈。
是的,委屈。
一种被排斥、被误解、被当作“错误”而强行隔离万年的委屈。终焉之息并非天生邪恶,它只是世界的另一面,却被亚特兰蒂斯人用恐惧和排斥逼成了怪物。
“冷静点。”她用意识向暗金色洪流传递信息,“我知道你想回家。”
冲撞稍稍缓和了一瞬。
“但你不能这样冲进去。”唐笑笑继续传递意念,“你会吓到它们。看——”
她引导着一小缕暗金能量,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从屏障的某条细小裂缝渗入。
渗入的瞬间,周围的蓝色光点立刻围拢过来,警惕又排斥。暗金能量本能地想要反击,被唐笑笑强行按住。
“别动,让它们看看你。”
蓝色光点试探性地触碰暗金能量,一触即退,然后又靠近。如此反复数次,它们发现这缕暗金能量没有攻击性,只是安静地悬浮着。
渐渐地,最勇敢的一个蓝色光点贴近了暗金能量。两股能量接触的瞬间,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蓝色光点的亮度微微黯淡,但内部结构变得更加凝实;而暗金能量则褪去了狂暴,变得温和稳定。
“你看,你们可以共存。”唐笑笑松了口气。
这是一个突破。但这只是两粒能量单位的融合,要打通整个节点,需要让两种能量洪流找到新的平衡循环。
她开始尝试扩大通道。
每引入一缕暗金能量,都需要精确控制其强度和速度,同时安抚蓝色光河的警惕。这需要一心多用,对精神的消耗极大。
渐渐地,唐笑笑找到了一种节奏——像在跳舞,也像在做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她的意识分成数百股,有的负责疏导暗金能量,有的负责安抚蓝色光河,有的在计算两者的比例,有的在监测整个系统的稳定性。
她忽然想起前世做金融分析时,处理复杂投资组合的经验。当时需要平衡风险与收益,让不同属性的资产在动态中达成最优配置。眼前的场景何其相似——创生之力是稳健的“固定资产”,终焉之息是高风险的“创新投资”,她需要设计一个投资组合,让两者互补而非互斥。
这个念头让她的思路清晰起来。
“不应该让暗金能量完全融入蓝色光河……”她喃喃自语,“那样会稀释创生之力的纯度。应该……设立一个‘缓冲区’。”
她开始引导暗金能量,在屏障内侧构建一个环状区域。这个区域作为两种能量的交汇处,让它们在这里缓慢混合、互相转化,然后再分别流向各自的主循环。
就像公司里设立一个“创新孵化部”,让高风险项目在这里试错、调整,成熟后再并入主营业务。
随着环状区域逐渐成型,整个能量循环开始发生变化。原本绕道而行的蓝色光河,有一部分开始流入这个新通道,与暗金能量进行温和的交互。暗金能量也不再狂暴冲击屏障,而是有序地通过唐笑笑打开的入口,进入环状区域。
节点处的“空洞”开始被填补。
不是用单一能量强行填满,而是建立了一个动态的、双能量并流的全新结构。
唐笑笑感觉到,海洋之泪内部那种凝滞感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流畅的、充满生机的韵律——就像心脏重新恢复了健康的搏动。
外界,球形空间。
黑暗的攻势达到了顶峰。
无数黑色触须从深渊意识中伸出,密密麻麻地爬满整个球形空间的内壁,疯狂挤压着十二祭司维持的防护光罩。光罩上已经出现裂痕,细碎的黑色碎片不断渗入,又被洛星河等人的防线拦截。
“太多了!”凤青漓喘着粗气,凤凰之火已经覆盖了半个空间,但黑暗触须仿佛无穷无尽,被烧毁一批,立刻有新的补上。
汐雅嘴角渗出血丝。她维持的深海虚影需要消耗大量血脉之力,已经快到极限:“唐姐姐那边……还要多久?”
姬无夜没有说话,但额头的冷汗暴露了他的状态。他正在同时进行多项时空操控——减缓某些触须的攻击速度,加速己方人员的反应,在关键位置制造微小时空断层截断黑暗的连续攻势。这种精细操作对精神力的消耗是恐怖的。
洛星河的剑已经斩断了数百条触须,但他的剑气也开始衰弱。黑暗似乎有某种学习能力,开始避开剑锋最盛的区域,专攻防御薄弱处。
释心身后的佛魔二相已经黯淡大半。他用尽最后力气,将佛魔之力融合,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光环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黑暗触须如遇克星般退散。
但这招消耗太大,释心喷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糟了!”凤青漓想要去救,却被三条触须缠住双翼。
就在这时——
海洋之泪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是纯粹的蓝色,也不是暗金色,而是一种……流动的、变幻的、仿佛蕴含了所有色彩又归于纯净的白金色光芒。
光芒扫过整个球形空间。
那些黑暗触须如冰雪遇阳,瞬间消融。下方那团深渊意识发出无声的哀嚎,剧烈收缩,退缩到空间最底部,不敢再露头。
“成功了?”汐雅惊喜道。
十二祭司同时睁开眼睛。欧若恩的虚影脸上露出万年来第一个笑容:“节点打通了,循环恢复了。海洋之泪正在自我净化,封印在加固。”
光柱中,唐笑笑的肉身睁开眼睛。
她看起来极度疲惫,脸色苍白如纸,右眼的暗金色纹路和左眼的希望之火都黯淡了许多。但她的眼神明亮,嘴角带着如释重负的笑。
“我……”她开口,声音嘶哑,“我好像……重新设计了一个世界的……资产负债表……”
说完这句只有她自己懂的梗,她身体一晃,就要倒下。
姬无夜瞬移般出现在她身边,扶住了她。
“我没事……”唐笑笑靠在他肩上,有气无力地说,“就是……脑子有点超频运转后的死机感……让我缓缓……”
欧若恩的虚影飘到众人面前,深深鞠躬:“亚特兰蒂斯文明最后的执念,在此感谢你们。万年的错误,终于有了纠正的可能。”
“所以……”唐笑笑勉强站直,“深渊会消失吗?”
“不会。”欧若恩摇头,“它已滋生出独立意识,无法再简单回归。但循环恢复后,它将失去不断壮大的源头。接下来的漫长岁月里,它会逐渐衰弱,最终或许会回归混沌,等待下一次的平衡。”
他看向海洋之泪:“而你们,将获得它的认可。”
海洋之泪缓缓飘到唐笑笑面前。宝石内部,现在能看到蓝色与暗金色两条光带如双螺旋般交织旋转,和谐而美丽。
“它现在是完整的了。”欧若恩说,“带着它离开吧。用它的力量,去修复被深渊侵蚀的世界,去建立新的平衡。”
“那你们呢?”凤青漓看向十二祭司的虚影,“你们还要一直守在这里吗?”
“我们的使命完成了。”欧若恩的笑容平静而安详,“灵魂的燃料已燃尽万载,是时候……休息了。”
十二祭司的虚影开始化作光点。
“等等!”唐笑笑忽然想到什么,“你们亚特兰蒂斯的技术……那些发光珊瑚、水循环系统、还有灵魂共鸣的原理……有没有说明书或者设计图之类的东西?”
这问题让即将消散的欧若恩都愣了一下。
“你……要那些做什么?”
“商业化啊!”唐笑笑眼睛亮了,疲惫感似乎都消退了些,“你想,如果能复现那些技术,应用到民生领域,能创造多少价值?至少发光珊瑚就能解决夜间照明问题,还能省下大量灯油钱……”
姬无夜扶额。
欧若恩失笑,抬手一点,一道信息流汇入唐笑笑眉心:“这是基础原理库。至于能否复现,看你们的文明发展了。不过……”
他最后看了眼这个被他们守护万年的空间,身影彻底化作光点,汇入海洋之泪。
十二祭司,就此解脱。
球形空间开始震动。
“封印核心要关闭了。”姬无夜拉住唐笑笑,“我们得离开。”
众人沿着珊瑚阶梯向上疾奔。身后,球形空间缓缓收缩,最终化作一个光点,消失在海渊深处。
当他们冲出阶梯,回到珊瑚大门前的石室时,整座圣殿都在震动。
“圣殿要沉入更深的海渊了。”守护之灵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带着海洋之泪,离开这里。记住今日所得——平衡,而非消灭;理解,而非恐惧。”
石室开始崩塌。
“走!”
七道身影(加云翼)冲向圣殿出口,身后是万年遗迹的最终沉眠。
当他们冲出圣殿,重新回到深海时,身后传来低沉的轰鸣。
回头望去,那座辉煌的水晶圣殿缓缓下沉,消失在无尽的黑暗海渊中。只有手中那颗温润的海洋之泪,证明着曾经存在过的文明,以及刚刚完成的救赎。
唐笑笑握紧宝石,感受着其中和谐流转的双重力量。
接下来,该用这份力量,去做点实事了。
比如……先想想怎么用发光珊瑚技术,开个照明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