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哇哇哇!”
与此同时,婴孩的啼哭声同时响起,一声比一声响亮。
文素力竭,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终于安心昏睡了过去。
莲心小心翼翼的接过接生婆手上的婴孩,走到门口给急得走来走去,甚至想要闯进来一探究竟的陈满看了一眼孩子。
孩子红彤彤的、手脚很有劲的扑腾,陈满见了突然心软得一塌糊涂,慌乱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同他打声招呼。
莲心看不下他一个大男人眼泪说掉就掉,把孩子交给了一旁的奶娘。
“莲心姐,夫人呢,夫人怎么样?”,陈满抹泪,对着屋里望眼欲穿,跃跃欲试的想要进屋。
“夫人好着呢,倒是你,怎么这一副狼狈样?还不快去洗洗,等下夫人醒了见你岂不是污了眼?”
“好好好,我这就去!”,陈满手忙脚乱的跑回去洗漱。
“哎?”莲心都没来得及告诉他孩子的性别。
陈满因为连夜赶路,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的抬头,黏糊的喊了声夫人。
“无事,睡吧。”,文素把喝完的鸡汤递给莲心,擦净手,拍了拍他的背哄道。
陈满一时恍惚,困意来袭,以为自己在做梦,直接趴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莲心则端着碗筷出去,再蹑手蹑脚的把喝完奶、睡觉打呼的世子放在文素怀中。
文素不是初为人母,但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还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
作为粗手粗脚的大男人,陈满别说是打下手了,连边边都挨不上,每日只能踮起脚对包围圈中的小婴儿翘首以盼。
偶尔趁她们不注意总忍不住手痒,捏捏自己儿子的小胖手。
孩子虽小却也不是个好惹的娃儿,直接哇哇哭,怎么哄都哄不好。
陈满这下是连落脚的地都没了,他看着夫人怀里哼哼唧唧的亲儿子,被赶出去前偷偷冲他做了个鬼脸。
“嘿嘿嘿”
眼角的眼泪还挂着呢,又忍不住笑了,陈满暗笑,小孩子真好哄。
文素若有所感回头,刚好看见陈满怪模怪样的在逗孩子,她轻咳了声想要提醒他,眼睛却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又动人。
陈满仿佛要腻在她的眼里,视线缠绵,隐晦又大胆。
莲心非常有眼力见的带着其他人退下。
文素许是想到近日对他的忽视,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全身心扑在孩子身上。
“过来”
“夫人”,陈满委屈的张开手想要找她求个安慰,热乎乎、软绵绵的孩子直接被文素塞到他怀中。
他下意识接过,幸好这几月看的多,他抱起来也是有模有样,不过还是心慌的很,生怕把自己儿子摔了。
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在他怀里明显没有在文素怀里那么乖,小手晃晃、蹬着腿,咿呀呀的想要造反。
陈满满头大汗的,哀求的看着文素。
文素揉了揉有些麻的手,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孩子的名,你有什么想取的字吗?”
陈满掂了掂怀里的胖儿子,“为人父母,只希望他这一生平安顺遂,小名就叫平安吧。”
“好,大名就取个进字,有谦虚好学、奋发上进之意,日后他庸俗也好、平凡也罢,只求有上进之心不可仗势欺人、为非作歹。”
平安正咬着自己的小手,发现爹爹娘亲都在看他,嗯嗯嗯的叫,激动得口水都流了出来,还把自己咬得湿漉漉的小手分享给他们。
陈满抱着平安走到夫人身边,身体一侧,把他的小脸蛋露了出来。
文素取出手帕,温柔的替他擦拭着口水,“娘亲的小平安太激动了是不是?都会咬自己的小手手了。”
平安以为文素在跟他玩呢,一个劲的往陈满怀里藏。
文素拉了拉他的小手,时不时突然出现逗他一下。
平安高兴的哇哇叫,左动动右晃晃,陈满都差点抱不动了。
陈满选择趁机报复,偷偷摸摸的拍了好几下他的小屁股。
小孩子觉多,没过多久就在陈满怀里呼呼大睡,文素接过他,动作熟练的把他放在他的小床上
“夫人”,陈满伸手勾了勾她的指尖晃了晃,一得到她的回应,立马化身为猛兽,恶虎扑食。
文素跌跌撞撞的被他扑倒在床榻,一下子被他埋进散发着香味的地方。
兔子不免挣扎起来,狼又装起斯文来,亲亲、舔舔,友好的不像是只狼倒像只狗了。
当然这都是表面,一旦兔子想要回窝里,就会被狼叼着后颈压在身下疯狂交配,一个劲的说快了快了。
兔子跳了几下,又被压回去,兔耳朵发红颤动着,只能被动承受着不该承受的东西。
干柴烈火、热火朝天的不像是有着天生相克的两个种族,似乎一切都消弭在这场不伦不类的活春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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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满看着眼前的一碗绝育药,眼眨都不眨一下,直接端起碗一饮而尽。。
文素心绪复杂,“你真的不后悔?”
陈满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有什么好后悔的,我知道夫人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平安以后不会被人在背后诟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文素随势倚在他怀里,罢了,漫漫长夜,总该有个人来陪。
“我给过你机会了,现如今你只能留在侯府一辈子陪着我了。”
“我求之不得”
……
待平安长到三岁,他们一行人低调的出了城,彻底在京都消声灭迹。
直到平安六岁,要进学堂拜名师,他们才回到阔别已久的京都。
“夫人,世子到了”,到了京都,陈满自然要安分守己些,先行下了马车,在外人面前恭恭敬敬道。
昔日的小婴孩得益于良好的照顾和陈满科学的喂养,跟只小牛犊一样健壮,此时正瘪着嘴,闹着脾气。
文素对此视而不见,“到家了还不快随娘一同下马车?”
平安吸了吸鼻子,“我不要下去……”
文素淡淡的瞥了眼陈满,让他自己来管教脾气比牛还犟的儿子,自己则先行下马车,带着人回府收拾。
陈满双手一张,平安立马扑到他的怀里。
陈满抱着人下马车,准备往地上一放,平安有所察觉就跟那八爪鱼一样牢牢攀在陈满身上,意图非常明显,就要抱不要自己走。
陈满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抱着平安快步入府,古代人算的都是虚数,平安还小呢,抱着就抱着吧。
文素则相反,觉得平安已经大了,怎能还同幼时那般调皮捣蛋?
再加上近来越发不服管教,文素的母爱消失了个彻底,对他颇为严厉,现在要是被她瞧见肯定又少不了一顿骂。
谁严谁慈?平安心里门清,在爹面前,他啥话都敢说。
但在娘面前,就要做有贵公子范的世家公子,说话不仅要文绉绉的,还要咬文嚼字,不然……
陈满看着平安鼓起来的脸,知道他这几日被管教得十分不服气。
或许是从小在外长大的缘故,平安的性子友好,热情开朗、胆大活泼。
也不是不好,但跟那些心眼子比蜂窝多的世家出生的子弟一比,太过天真。
文素察觉到这点后,二话不说就带着平安回了京都,她宁愿他怨她,也不想平安日后白白遭了别人暗算也毫无知情,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陈满无法为平安争辩,还被迁怒赶出去睡过。
平安突然凑到陈满的耳朵边,跟他小声咬耳朵。
“爹,我不喜欢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哼,我以后要是当皇帝了,看谁敢看不起你!”
“身份卑微又如何?你是皇帝的亲爹,以后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大官都得拜你!”
陈满呼吸一窒,还真别说,他儿子吃了他那么多气运值,妥妥就是下一个男主,他想做的事,还真没准会成。
可为人父怎么会想要孩子走一条艰辛又孤苦的道路,陈满压低声。
“爹知道你这是好心,可你叫平安,爹和你娘也只希望你这辈子平安顺遂。”
平安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仿佛那都是孩子话当不真。
“既然不求我有什么出息,那爹替我求求娘,让我不要每日早起练字、去学堂好不好?”
陈满咬牙切齿,“臭小子,我们不求你有出息,但也没让你不学无术啊。”
平安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们大人说话不作数”
陈满捏捏他的脸,“臭小子,装什么大人,过几天送你去上学堂可不要哭鼻子。”
“哼,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才不会哭鼻子呢。”
陈满憋笑,抱着人突然加速,带起一阵风,平安开心的哈哈哈大笑起来,“好玩好玩,爹再快点!”
“夫人,世子已经答应去学堂了。”
平安的笑声戛然而止。
……
明明是自己狠心把孩子送去一个月才能休沐的山院,文素却一连几日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此时见了睡得正香的陈满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人推醒发问:“你说平安以后会不会怨我?能不能受得了山院的苦?”
陈满把人揽进怀,直到肌肤相贴,“夫人,平安向来明事理,知道你都是为了他好,又怎么会怨你?”
“放宽心,平安皮实的很,会照顾好自己的。”
文素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我这心怎么都静不下来,平安从出生到现在,从未离我这般久过。”
“好好好,既然夫人担心,那我明日就上山拜访,看看平安过得如何。”
文素轻轻点了点头,“你悄悄去,切莫让他瞧见了,不然又要仗着我们心软不想去山院了。”
“好”,陈满哄小孩一般替她拍着背,“夫人睡吧”
文素闭上眼安然入睡,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满就大包小包的赶着马车上了山院。
平安没想到这山院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迂腐、枯燥无聊,倒有趣的很,一瞬间打通任督二脉,和那些寒门学子、商贾之子混成一片。
仗着年纪小,夫子们看管不严,带着他刚认识的朋友漫山遍野的跑,快活得很。
当然有喜欢他的,也有厌恶他的,比如那些世家子弟,就瞧不上他这个野种,平日里见了他都一副恶心至极的模样。
发现这根本伤不了他皮毛后,改了策略,把侯府那些丑闻散播的人人皆知。
一时之间平安的身边竟是冷清了下来。
陈满不得不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他本来也只是想偷偷送些东西看平安一眼就回去,现下当机立断找夫子给平安告了假,带着人上马车回侯府。
一路无话,仿佛有什么隔阂在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子间生成。
陈满心里酸涩,却知道怨不了谁,要怨只能怨这该死的天道给他安排了这么个身份,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夫人在一起,更不能让平安大大方方的喊他一声爹。
一下马车,平安自己爬下马车,招呼都不打声的跑回了自己院子。
陈满垂头丧气的回了春风院,对此并未多言,只是提不起劲来,早早歇息了。
有莲心的通风报信,文素很快便知晓了发生了何事,她突然心疼起陈满来。
等她惊觉回神,他们已做了寻常夫妻六载,爱与不爱早已不分明。
“叮,气运值+20,已满10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陈满的反应便是翻了个身,继续伤心。
而文素不再纠结,回房,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我会处理好此事,你好好休息。”
陈满勉强扯出抹笑来,缓缓点了点头。
文素转身便出了门,拎着根鞭子去了平安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