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儿突如其来的小石子正好打落了云裴刚离手的飞针。
力度之精妙,只一眼便让云裴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能从她手上打落如发细小银针的人,这世上绝对仅有一人,因为这门失传的飞针绝技她只教过夫君一人。
而此夫君非彼夫君,毕竟这一世她还未来得及…教。
她瞬间失神的抬起头,只见有一少年正缓缓的朝着她走来。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模糊的眉眼渐渐变得清晰可见。
她的视线缓慢的虚交在一起落在那人宛若琉璃,似水无情的眼眸,抬眼间虽有笑意,亦不过是昙花一现。
即使他嘴角轻扬,含着笑,唤她娘子,可见过他千万种模样的她,在顷刻间,便如坠深渊!
平日里清冷又拒人千里之外的少女只一瞬间便红了眼,她眼角悬着泪,如串珠般滑落,又兀自倔强的不肯移开眼,微涩轻柔的唤了一声,“夫君”
他轻轻掀开眼皮抬起眸,看向少时模样青涩又稚嫩的云裴,有些喟叹,当真是恍如隔世,却又宛如昨日。
他缓缓一笑,神色平静,像是看见了一位熟悉的陌生人一般,无悲无喜、无怨无恨。
只轻描淡写道:“娘子,别来无恙”
云裴鼻子骤然一酸,她下意识的看向别处,反应过来后又仓促的把目光定在那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脸上,忍着那股涌到喉头的酸涩,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夫君……”
这时杀绝殊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她像条蛇一样扭动着身体来到陈满的脚边,嘴巴说不出话但一直啊啊啊的张着,意图非常之明显!
陈满不好意思的朝她抿唇笑了笑,随后撩开衣袍蹲下,手顿了一下便熟练的捻着银针针尾从她头上一根根的拔落。
杀绝殊这次终于能张口说话了,不过因为吞了毒药全身依然疼痛万分,只能勉强嘶哑道:“解…药”
陈满想了想,杀绝殊虽有贼心贼胆但到底没能霸王硬上弓,还被他和系统坑得那么惨,是真的还罪不至死。
“娘子,杀谷主罪不至此,还是替她解了毒吧。”
云裴垂眉扫过他染上血渍的指尖,轻声道了声好,随即从怀中拿出尚有余温的解药瓶递给陈满。
陈满伸手接过准备收回手的瞬间,云裴的手已经顺势下滑挽起他的手。
她低下头,用贴身的手帕温柔的替陈满擦拭指尖那点滴的污渍。
陈满见此不由得一愣,这一幕像极了上一世他为她做过的事,这可是他的惯用伎俩,她悬壶济世,他便贴身陪同,两人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此时需要解药救命的杀绝殊眼睛都快瞪成斗鸡眼了,都没引来陈满一个眼神,只能自救般努力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眼来。
“药…喂我!”
陈满回神抽回手,二话不说立马先从药瓶里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弹指送进杀绝殊张大的口中。
“咳咳咳!”
杀绝殊囫囵吞枣般把解药咽下,感受着身体疼痛渐消,觉得自己这次终于是活了下来。
大难不死,杀绝殊这一番最深刻入骨的感悟便是男色误人!
想着,她的目光便忍不住瞥向那个收敛起一身狠戾的女人身上。
只见她跟在那祸国殃民的男妖精身边,正拔针点穴替那些中毒、受伤的人解毒止血、包扎疗伤,当真像是个真的活菩萨。
好似刚才那个冷若冰霜、大开杀戒的疯女人只是她的幻想一般。
杀绝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头上这颗似乎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怀疑自己脑袋是不是被扎坏了?
不过很快,一道声音响起,让杀绝殊知道,她的脑袋根本就没坏!
因为云裴的装模作样被一句“阿满哥哥!”彻底击碎。
只见她的脸色微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铃铛、流苏晃动,提裙奔跑起来的明艳少女,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