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晶簇迷影，雾妖窥探
林轩的身影在晶莹剔透的怪蕨与晶簇间急速穿梭，【空痕步】施展到极致，力求以最快的速度远离那诡异的幽潭以及那道不知来自何处的窥视目光。
然而，那股被注视的感觉并未随着他的远离而消失，反而如同附骨之疽，始终萦绕在心头，若即若离，飘忽不定。对方似乎并无立刻动手的意图，更像是一个冷静的猎手，或是一个好奇的观察者，在评估着闯入其领地的陌生来客。
林轩心念电转，试图找出这窥视的源头。空间感知全力扩散，仔细扫描着周围每一片晶簇的阴影，每一缕飘荡的瘴气，甚至感知着地底微弱的能量流动。但对方隐匿的手段极其高明，几乎与这片奇异的晶簇林地融为一体，若非他那经过太虚逆鳞和空冥真水强化过的灵觉异常敏锐，恐怕根本无法察觉。
“不能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林轩眼中寒光一闪，陡然停住身形，不再盲目奔逃。他落在一块巨大的、如同蓝宝石般的晶柱顶端，青袍在弥漫的淡蓝色冰雾中微微拂动，目光如电，扫视着四周。
“藏头露尾之辈，何不现身一见？”他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空间之力的震荡，清晰地传遍四周。
回应他的，只有冰雾流动的细微声响，以及晶簇偶尔因温度变化发出的、如同风铃般的清脆“咔哒”声。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那股窥视感在他停下的瞬间，也仿佛消失了，但又似乎无处不在。
林轩屏息凝神，混沌道基缓缓旋转，灵力蓄势待发。他知道，对方就在附近，而且耐心极好。
时间一点点流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他左侧一片如同镜面般光滑的巨大晶壁之上，倒映出的他的身影，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诡异的、不属于他的笑容！
几乎是同时，林轩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直侵神魂的无形攻击，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骤然刺向他的识海！
神魂攻击！而且方式如此诡谲，竟能通过光影倒映发动！
“哼！”林轩早有防备，识海中空冥真水剧烈荡漾，泛起层层叠叠的银色涟漪，将那无形的冰针尽数挡下、消弭。但他依旧感到神魂一阵刺痛，对方的神魂力量凝练而阴寒，非同小可。
也就在他抵御神魂攻击的刹那，他身后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冰雾之中，一道几乎透明的、由极寒雾气与扭曲光线构成的利爪，悄无声息地探出，直抓他的后心！利爪过处，空气都被冻结出细碎的冰晶！
攻击并非来自晶壁，那只是佯攻和干扰！真正的杀招，潜藏于无处不在的雾气之中！
电光石火之间，林轩甚至来不及完全转身。他体内龙血之力自发奔腾，强化后的肉身爆发出惊人的反应速度，身体强行向右侧扭转，同时左臂曲起，肘部向后猛然撞击！肘尖之上，空间之力高度压缩，形成一层无形的坚硬壁障！
【空间肘铠】！
“嘭！”
雾状利爪与空间肘铠狠狠碰撞！没有金铁交鸣之声，只有一声沉闷的爆响，以及四散飞溅的冰屑和紊乱的空间波纹！
林轩只觉一股巨力夹杂着透骨的寒意传来，左臂一阵酸麻，身形被震得向前踉跄两步。而那雾状利爪也被反震之力弹开，重新隐没于冰雾之中。
他豁然转身，目光死死锁定那片冰雾。只见雾气翻涌，缓缓凝聚，最终形成了一个约莫一人高、身形模糊不定、仿佛由流动的冰晶与雾气构成的类人形生物。它没有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如同冰风暴般的漩涡，充当着眼睛，散发着冰冷、空洞而又充满恶意的气息。
“雾妖？还是……更罕见的‘晶雾妖灵’？”林轩认出了这怪物的来历。这是一种诞生于特殊能量环境下的元素精怪，擅长隐匿、幻术与冰属性攻击，尤其喜欢吞噬生灵的神魂与灵力，极其难缠。看其凝实程度与刚才攻击的强度，其实力至少相当于筑基后期！
难怪能如此完美地隐匿，并能发动那般诡异的神魂攻击！它本就是这片环境的一部分！
晶雾妖灵那双冰风暴构成的“眼睛”锁定林轩，似乎对他能轻易挡下两次攻击感到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它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周身冰雾剧烈翻滚，林地间的温度骤然再次暴跌！
“咔咔咔——！”
以它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内的地面、晶簇、甚至空气，都开始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坚冰！极寒领域瞬间展开，要将林轩彻底冻结于此！
与此同时，它身形再次消散，化作无数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冰晶丝线，融入漫天冰雾之中，从四面八方，如同无形的死亡之网，向着林轩缠绕、渗透而来！这些冰晶丝线不仅蕴含着恐怖的低温，更带着侵蚀灵力、冻结神魂的特性！
面对这范围性的极寒侵蚀与无孔不入的冰晶丝线，林轩眼神凝重。常规的闪避已然无效！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混沌灵力与龙血之力同时奔腾，双手在身前猛地一合！
【空衍·万象归虚】！
并非固定的神通，而是他基于《空衍宝录》总纲，结合自身所有空间感悟，在危急关头爆发出的潜能！以自身为中心，引动周身空间，并非防御，也非攻击，而是……同化！湮灭！
嗡——！
一股奇异的力场以林轩为中心扩散开来！力场之内，空间的结构仿佛被短暂地改写，变得极不稳定，充满了细微的、不断生灭的空间气泡与裂痕！
那些侵袭而来的冰晶丝线，一进入这“归虚力场”，速度骤降，并且开始自行崩解、消散，仿佛被那不断生灭的空间本身给“擦除”了！那急速蔓延的坚冰，在接触到力场边缘时，也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天堑，难以寸进，甚至边缘处开始融化、汽化！
这“万象归虚”力场，竟在一定程度上，将靠近的一切能量与物质，都引导向了“虚无”！
隐藏在冰雾中的晶雾妖灵发出一声尖锐的、带着痛楚与愤怒的嘶鸣（这次是真实的声音），它那些被湮灭的冰晶丝线显然与它的本源相连！
它被迫重新凝聚出身形，那双冰风暴之眼中充满了暴怒与一丝……忌惮？它似乎无法理解，这个人类为何能施展出如此克制它本源力量的神通。
林轩维持着“万象归虚”力场，脸色微微发白。这一招对灵力和心神的消耗极大，他无法持久。
必须速战速决！
他目光锁定重新现形的晶雾妖灵，右手虚握，那式尚未完全掌握的【龙血归墟】再次于掌心酝酿！只是这一次，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打底，那黑暗原点的凝聚更加迅速，散发出的归墟之意也更加凝练！
晶雾妖灵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尖啸，周身冰雾疯狂向核心压缩，似乎要施展某种更强的天赋神通，或者……准备遁走？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
“嗡……”
一股远比晶雾妖灵更加浩瀚、古老、仿佛源自这片沼泽本源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兽，悄然苏醒了一丝。
这股意志扫过战场，带着一种漠然的、俯瞰众生的威严。
无论是林轩掌心的归墟之点，还是晶雾妖灵凝聚的极寒核心，在这股意志扫过的瞬间，都微微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安抚。
那晶雾妖灵更是如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发出一声恐惧的呜咽，瞬间放弃了所有攻击和防御，化作一缕最原始的冰雾，如同潮水般退去，眨眼间便彻底融入了周围的晶簇林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林轩掌心的归墟之点也缓缓散去，他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感受着那股缓缓退去的古老意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万泽大沼深处，果然存在着难以想象的古老存在！刚才那股意志，其层次，恐怕远超金丹！是元婴？还是……更高？
它为何会突然介入？是制止争斗？还是……仅仅因为被惊扰？
林轩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小心了。在这片蛮荒之地，未知的危险，远比明面上的凶兽更加可怕。
他收敛气息，不再停留，选定一个方向，迅速离去。
这一次，那道窥视的目光，没有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