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衍空阁那片由空间晶柱构成的森林,前方的景象豁然变幻。不再是纯净的琉璃空间,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巨大石碑组成的古老林地。
这些石碑高矮不一,形态各异,材质也并非凡俗岩石,而是某种暗沉如星辰碎屑、表面天然铭刻着无数繁复玄奥符文的奇异石料。它们静静地矗立在这片灰蒙蒙的虚空之中,如同一座座沉默的墓碑,又似一本本承载着万古道藏的典籍。每一块石碑,都散发着独特而强大的法则波动,或锋锐,或厚重,或缥缈,或死寂……林林总总,包罗万象,正是“万象碑林”之名由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古老的道压,连空间都似乎变得粘稠了许多。林轩能感觉到,此地与衍空阁的“悟道”氛围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考验”与“争锋”的气息。
“万象碑林,乃是神殿筛选真正传承者的重要一环。”耀华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在他识海中响起,“此地石碑,并非死物,乃是上古大能截取天地间各种法则本源的一丝真意,混合神料炼制而成。每一块石碑,都代表一种完整的法则传承,同时也是一道强大的守护禁制。”
“想要通过碑林,找到出口,有两种方法。”耀华继续道,“其一,择一与自身之道相合的石碑,获得其认可,参悟其上传承,便可被石碑之力直接传送至出口,但同时也意味着接受了该石碑代表的道途,需承担相应的因果。其二,便是……打过去!”
“打过去?”林轩眉头微挑。
“不错。不参悟任何石碑,强行穿越碑林。这会引动所有石碑的自主反击,相当于同时与万千法则的一丝本源真意对抗。难度极大,凶险万分,上古时期也罕有人选择此法。但若能成功,好处亦是不小,可磨砺自身之道,甚至有机会窥见不同法则碰撞时产生的玄妙。”
林轩目光扫过那无边无际、散发着森然道韵的碑林,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了强烈的兴趣。接受单一传承?那不是他的道。他的混沌之道,包罗万象,岂能被一种法则束缚?
“自然是,打过去!”他没有任何犹豫,语气坚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触动了某种无形的机制!
“嗡——!”“轰——!”“铮——!”
原本寂静的碑林,骤然“活”了过来!
距离他最近的一块通体赤红、散发着焚尽万物气息的石碑,表面符文亮起,一条完全由南明离火法则凝聚而成的火焰巨龙咆哮而出,张牙舞爪地扑来!其威势,堪比金丹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旁边一块玄黑色、散发着厚重水汽的石碑,则荡漾起漫天幽蓝寒潮,所过之处,空间都被冻结出细密的冰裂痕!
更远处,代表“庚金”、“乙木”、“厚土”……乃至“杀戮”、“寂灭”、“吞噬”等等各种法则的石碑,纷纷被引动,一道道由纯粹法则真意凝聚而成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瞬间将林轩的身影淹没!
这不再是修士间的斗法,而是与天地法则的直接碰撞!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金丹后期修士都头皮发麻的恐怖攻势,林轩长啸一声,混沌金丹在丹田内轰然转动,磅礴的混沌灵力奔涌而出!
他没有选择硬撼所有攻击,那是不智。他将空间感知催发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空痕,在无数法则攻击的缝隙间穿梭、折跃。【空痕闪】被他运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的合击。
同时,他双手齐出,或拳或指,或掌或印!
【混沌拳罡】轰出,霸道无匹,直接将那条火焰巨龙打得哀鸣溃散!
【裂空丝】纵横切割,将席卷而来的幽蓝寒潮撕裂出道道缺口!
【虚空镜域】层层展开,巧妙地将数道庚金剑气与乙木藤蔓折射偏转!
他的战斗方式,不再是单纯的空间神通,而是将混沌灵力、空间之道、龙血之力、地火之威,乃至刚刚领悟的“三相循环”雏形理念,初步融为一炉!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种混元如一、驾驭万法的磅礴气概!
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法则的狂潮中搏杀。时而刚猛无俦,以力破法;时而精巧绝伦,以巧化力;时而引动自身【方寸陨灭】的场域,将数道性质冲突的法则攻击强行纳入方寸之间,利用其内部的“不确定”与“湮灭”特性,使其相互碰撞、抵消!
这是一场极致凶险,却也极致酣畅淋漓的战斗!林轩对自身力量的掌控飞速提升,对新境界的适应加速完成,对混沌之道的理解也在这种高强度的法则对抗中不断深化。
他一路向前,所过之处,法则攻击纷纷崩碎,留下一片短暂的能量乱流。但碑林无边,攻击亦无穷无尽。越往深处,被引动的石碑等级越高,攻击也越发凌厉恐怖。
一块通体漆黑、散发着终极死寂气息的石碑被引动,一道细微的、仿佛能终结一切的“寂灭神光”悄无声息地射来,速度快到超越思维!
林轩瞳孔一缩,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他感觉得到,这道神光,蕴含着一丝真正的“终结”道则,远非之前的攻击可比!
避不开!
【虚空镜域】恐怕也挡不住!
电光石火之间,他福至心灵,不再闪避,也不再防御,而是双手在身前猛地一合!
【方寸陨灭·归墟引】!
他将那缕“寂灭神光”视作了“归墟”之力的一种显化,主动以【方寸陨灭】的场域将其“引导”、“接纳”入内!
“嗤——!”
寂灭神光射入那方寸之域,恐怖的终结道则瞬间爆发,想要将这方寸之域连同林轩一起湮灭!然而,林轩早已今非昔比,他对“湮灭”的理解远超从前。方寸之域内部,“结构稳固”之力死死支撑着领域不崩,“不确定混沌”之力不断扭曲、分化着寂灭神光的威力,而核心的“归墟”之意,更是反过来尝试同化、吸收这股外来的寂灭之力!
方寸之域剧烈震荡,明灭不定,仿佛随时要崩溃。林轩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神魂剧痛,但他眼神依旧锐利,死死维持着领域的平衡。
三息之后,方寸之域终于稳定下来,内部那缕寂灭神光已然消散,被初步“消化”。而【方寸陨灭】神通,似乎也因此沾染上了一丝真正的“终结”道韵,威力更增!
他成功接下了一道接近法则本源层次的攻击!
此举仿佛激怒了碑林更深处的存在,更多的、更强大的石碑开始亮起……
但林轩已然无惧,他长笑一声,主动迎了上去。
他的身影在万象碑林中纵横捭阖,与万千古道争锋,一步步,坚定不移地,向着碑林的尽头,向着那离开的出口,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