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拾壹：「[图片]」
照片里，饺子完好无损地浮在清汤里，旁边摆着半杯牛奶——
叶拾壹：「不好吃。」
沈砚凌抬起左臂遮住眼睛，却遮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怎么？怕变成残废，不想活了？”贺凛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沈砚凌耳边响起，“你早说啊！我就不浪费材料救你了！”
“我最快什么时候能出院？”沈砚凌哑声问。
“两周。”贺凛调出全息投影，神经接驳处的3d影像泛着金光，“看到这些金色光点了吗？”他放大桡神经的断面，“纳米机器人还在修复髓鞘——”
沈砚凌的指节在床单上收紧，苍白的皮肤下青筋凸起。“太久了。”
“嫌久？”贺凛用手术笔圈出神经影像上发红的区域，“桡神经接驳术后第七天，纤维鞘还没形成。”他敲了敲屏幕上跳动的肌电图，“知道这些异常放电意味着什么吗？现在出院，你这只手就永远别想握枪了。”
病房陷入沉默，只有心电监测规律的“滴滴”声。
植村突然插话：“你要真急着见儿子，不如——”
“不是为儿子。”沈砚凌打断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再给我注射一倍的纳米修复剂吧！”
贺凛挑眉，突然抓起沈砚凌的右手。随着他的动作，绷带立刻渗出血迹。“疼吗？”
沈砚凌面不改色：“不疼。”
“呵。”贺凛松开手，转身从药柜取出一支注射器，“一周，这是极限。但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沈砚凌抬眼看他。
“第一，每天两次神经电击治疗。”贺凛做着注射前的准备，药剂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第二，绝对卧床直到周五的复查达标。”他将针头扎进沈砚凌的静脉，“第三——”
药液推入的瞬间，沈砚凌的肌肉猛地绷紧，冷汗瞬间浸透病号服。
“第三，”贺凛拔出针头，“没想好，等想到再告诉你。”
监护仪的警报突然响起，血压数值飙升。
“冷——静。”贺凛淡定地调整输液速度，“毕竟我可得防着，某个疯子为了提前出院，不停找死。”他按下床头的镇痛泵，“现在，好好休息。明天我来做第一次治疗。”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沈砚凌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叶拾壹最后发来的照片。他指尖悬在键盘上许久，最终回了一句话：
「我很快回去。」
回完信息，沈砚凌将手机锁屏，金属机身在他掌心留下一道冰凉的触感。门外，医院走廊传来推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响，混着护士站此起彼伏的呼叫铃声。
他抬起右臂，医用固定支架在昏暗的病房里泛着冷光。遮光帘将上午的阳光完全阻隔，只在边缘处漏出一线金边。贺凛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再出血就会压迫运动神经。可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叶拾壹的影子。
可能是刚刚注射的药物开始起作用了，沈砚凌的眼皮有些重，正准备闭目休息。
手机屏幕却再次亮起。一个孤零零的[oK]手势表情在昏暗中格外刺眼，沈砚凌盯着这个系统自带的表情看了许久，仿佛能透过这个冷漠的小图标看到叶拾壹发消息时别扭的样子。
他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过屏幕，“这女人......”
遮光帘的缝隙间，那一线阳光已经悄悄移动了位置。而他们之间，似乎也正在迎来新的转机。
叶拾壹盯着屏幕上那个，系统自带的[oK]手势表情愣了三秒，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个敷衍又冷漠的表情包自己是怎么发出去的——
“唉呀！不管了。”叶拾壹把手机往沙发上一甩，然后抓起一旁的抱枕压住自己发烫的耳朵，此时的她活像个收到工作通知的社畜。
犹豫片刻，叶拾壹还是忍不住又把手机捡了回来，对着聊天窗口自言自语：“这个直男，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多加……”拇指在对话框上反复划动，仿佛这样就能划出更多隐藏信息。
“很快是多快……就不能给个准确信息嘛？”她咬着下唇嘀咕，晨光映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
冷不防手机突然震动，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结果不过是条天气预报。叶拾壹猛地扑进沙发靠垫里，小腿在空中懊恼地蹬了两下，脸焖在靠垫里嘟囔道：“叶拾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管他什么时候回来呢。”那个冷漠的ok表情与她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完全不符——那些被理智强行按住的期待，像碳酸饮料里的气泡，不断上浮，炸开细密的甜。
微波炉“叮”地响起——这已经是今早第三次加热牛奶了。
窗外，阳光正盛。叶拾壹又看了一遍两人的对话——绷紧的脸颊又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了。
第二天一早，医院的护士就推着各种器械浩浩荡荡的进了沈砚凌的病房，车轮在病房地板上碾出冰冷的声响。
植村抱臂靠在墙边，冷笑一声：“靠这阵仗够大啊，不知道的以为他要给你拆了呢！”
“只要能让我尽快出院，他想拆就拆吧！”说完沈砚凌单手扯开病号服，纽扣崩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衣料擦过绷带时，他下颌绷出一道凌厉的线条。
医用支架固定着右肩的伤口，但暴露在冷空气中的上半身却更触目惊心——左胸那道横贯的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狰狞，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失血过多的躯体在灯光下几乎透明，青紫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贺凛刚推开门，就看见沈砚凌已经自己撕开了右臂的绷带。伤口暴露在冷空气中，缝合线周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这么迫不及待？”
“少废话，开始吧！”说完沈砚凌就躺回了床上。
贺凛看他这决绝的姿态无奈的摇了摇头，朝身旁的小护士点点头。小护士会意立即拿出几条束缚带，将沈砚凌严严实实的固定在床上。
“贺凛，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植村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
贺凛将电极片贴上沈砚凌的脊椎两侧，凝胶的凉意让沈砚凌肌肉本能收缩。“一会你就知道夸不夸张了，开始。”
“第一次强度30%。”贺凛调整仪器，屏幕亮起蓝光，波形图开始跳动，“疼就喊，不丢人。”
“直接上60%强度。”沈砚凌的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金属。
贺凛挑眉：“常规治疗最高50%。”
“我说，60%。”沈砚凌抬起左手，一把扣住电极片的导线，“我可以。”
贺凛的镜片闪过冷光：“可没人这么干过。”
沈砚凌扯了扯嘴角：“那我就是第一个。”
“嗡——”
第一波电流窜入神经的瞬间，沈砚凌的背肌猛地弓起，病床护栏被他的左手攥出吱嘎声。可见贺凛之前说的绝不是虚言，电流刺激神经的刺痛，如千万根烧红的针顺着骨髓游走，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只见沈砚凌狠咬着后槽牙，喉结剧烈滚动，却只能溢出一声闷哼。
植村看到沈砚凌这反应也忍不住头皮发麻，朝贺凛道：“你这是治疗还是凌迟啊！渡鸦快把护栏拽断了。”
片刻后沈砚凌的肌肉纤维在皮下痉挛成诡异的波浪，右臂的伤口崩开，血珠顺着电极片的边缘往下淌。
“桡神经反应过度！是不是要停一下。”护士盯着监测仪惊呼。
贺凛冷眼观察着肌电图：“现在停了，前面的罪也白受了，继续。”
电流强度攀升至70%。
沈砚凌的呼吸已经变成破碎的喘息，汗水从额角滑落，在下巴悬停片刻，最终砸在膝盖上。他的视野边缘开始泛黑，病床护栏也被扯得彻底变了形。
“再加。”他哑声道。
当电流强度到达80%时，沈砚凌已经意识模糊了，身体因痉挛而猛然弹起，随后又被束缚带勒回床面。后颈的血管狰狞凸起，像一条即将崩断的钢索。
“好了，这次的治疗先到这吧！我怕你挺不住死我这。”贺凛暂停了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