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拾壹从后视镜里看见儿子正认真擦拭眼镜片,旁边的白芷柔帮他重新系好歪掉的领结。她忽然伸手按住胸口——那里胀胀的,满满当当。
原来孤军奋战这么久,回头才发现,身后一直站着千军万马。
车子在早高峰的车流中缓缓前行,车厢里却出奇地安静。叶湛忽然从后排探过头来,小手举着手机:“方律师刚发来消息,说帮我们预留了咖啡店最里面的卡座,还特意点了两份extra奶油的热可可。”
白芷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小顾问连谈判场地都侦查好啦?”
这时张律师转过身,神色略显凝重:“拾壹,趁现在还有时间,你需要做个决定——等会儿谈判时,是你主谈,还是由我出面?”
叶拾壹怔了怔,下意识看向儿子。叶湛正用口型无声地说着“妈妈加油”,小手攥成拳头比了个鼓励的手势。
“我自己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渐渐坚定,“您和白姐在旁边帮我把关就好。”
季潮从后视镜里投来赞许的目光,顺手调高了空调温度。阳光透过天窗洒在摊开的文件上,叶拾壹轻轻翻动着儿子标注的合同条款,那些彩色便利贴像小小的旗帜。
就在等红灯的间隙,她突然轻呼一声:“等等!这里有个细节我差点忘了——”她快速翻到合同附录,“上次对方口头承诺的免责情形,根本没有体现在书面条款里!”
张律师接过合同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典型的阴阳条款...…幸好你及时发现。”
车缓缓停进咖啡店前的停车场。叶拾壹最后检查了一下妆容,转头对儿子笑笑:“宝贝,等会儿妈妈要是说错话,你就扯扯妈妈衣角好不好?”
叶湛郑重其事地点头,从口袋里掏出迷你记事本和一支削得尖尖的铅笔。
推开咖啡店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靠窗的卡座里,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正是方律师。他的目光掠过一行人,最后落在叶湛身上,温和地笑了:“这位就是小顾问吧?热可可要凉了。”
叶湛挺直腰板,有模有样地伸出手:“方律师好,我是妈妈的法律助理叶湛。”
阳光透过落地窗,把满桌的文件照得发亮。方律师轻轻推开面前的热可可,神色渐渐严肃:“叶女士,经过初步分析,这份合同存在多处法律风险......”他抽出一份打印件,“不过,我准备了三个应对方案。”
就在他展开方案的瞬间,咖啡店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条纹西装的身影快步走近——竟是合同方的代表王经理!
“真巧啊叶女士。”王经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满桌文件,“看来您今天是组团来审合同的?”
空气瞬间凝固。叶湛下意识抓住妈妈的衣角,而叶拾壹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儿子发抖的手。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王经理说笑了,不过是周末带孩子和朋友们喝个咖啡。”
季潮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既然碰上了,要不一起坐坐?正好方律师在帮我们分析最近的热点案例呢。”她巧妙地将合同草案翻面,露出底下故意准备的法律期刊。
王经理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叶湛面前那杯堆满奶油的热可可上。他干笑两声:“不了,我约了人谈事。”转身时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拾壹一眼,“希望周一的签约顺利。”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叶拾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方律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锐利:“看来,对方比我们想象的更关注你们的动向。”
叶湛忽然举起他的蜡笔画,声音清脆:“妈妈!红色小人又在偷看绿色小人了!”画纸上,他用红色蜡笔在王经理站过的位置涂了个歪歪扭扭的监视符号。
大人们面面相觑,神色都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