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镜看着林愁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这小子是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脑子被驴踢了？
“你都快死了，还想着吃？”玄镜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不要命了？”
“命可以不要，食材不能不收。”
林愁靠在项家兄弟俩身上，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嘴里的话却中气十足，“队长，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些都是我拿命换来的，你们要是敢给我扔在这，等我伤好了……嘿嘿。”
他那两声干笑，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我一天揍你一顿。”林愁的目光飘向玄镜，“别忘了，你现在可打不过我。”
玄镜的脸，黑了，青了，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气。
偏偏他还真没法反驳。
打不过，是真的打不过。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最终，玄镜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扭头对着项左项右吼道：“愣着干什么！把这混蛋给我扛出去！”
“好嘞！”
兄弟俩一个激灵，架着林愁软趴趴的身体，抬腿就走。
“唉唉唉！我的肉！我的蛇羹！我的椒盐蛇段！”
被架起来的林愁瞬间急了，奈何浑身上下除了嘴，没一个地方听使唤。
他像一条被拎出水的咸鱼，只能无力地挣扎，嘴里发出痛心疾首的呐喊。
“玄镜！我警告你！我的地蟒蛇！我的血牛！我的三眼魔猿！”
“那可都是钱！是贡献点！是肉！！”
“你们听见没有！这些要是没了，我出去就揍你们队长！一天三顿，顿顿不落！”
项左、项右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把人扔出去。
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这小子是真敢说啊！
玄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强忍着一刀劈了林愁的冲动，转身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冷月。
“冷月，你跟他们一起先出去。告诉局长，d-13的危机已经解除，让他不必启动最高预案，裂缝可以保持稳定。”
冷月点了点头，没有一句废话，转身跟上了项家兄弟的步伐。
不能动弹的林愁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片“食材山”越来越远，巨大的悲痛让他爆发出了最后的力气。
“我的食材！我的血牛！你们两个混蛋，给我站住！”
“吃的！吃的带不出去，我连你们一块揍！”
“玄镜！你个败家玩意儿！”
回应他的，是玄镜忍无可忍的一声怒吼。
“滚——！”
声音在空旷的屠宰场上回荡，带着无尽的憋屈和愤怒。
……
林愁一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来时的路上，喧嚣的叫骂声也渐渐远去。
偌大的屠宰场，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风吹过，卷起一阵血腥气。
秦奋走到玄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林愁消失的方向，脸上是一种混杂着佩服、无语和哭笑不得的复杂神情。
“老玄，这么个活宝，你到底从哪儿挖出来的？”
玄镜揉着发胀的额角，感觉自己的偏头痛又要犯了。
“人才市场。”
“……”
秦奋被噎了一下，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找的这人才市场……还真是卧虎藏龙。”
他环顾四周，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说正事，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这才是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上千只鬼怪的尸体，就这么堆在这里。
这可不是普通的尸体，每一具体内都蕴含着狂暴驳杂的能量。
任由它们在这里腐烂，天知道会滋生出什么更恶心的玩意儿。
更何况，这里面有很多，都是极具研究价值的样本。
血牛的角，血纹豪猪的皮，钻地沙虫的环齿……每一件，对于研发部那群技术宅来说，都是无价之宝。
玄镜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扫过这片血色的战场。
就这么走了，别说林愁那小子要发疯，他自己都觉得是犯罪。
“不能就这么放着。”玄镜的声音很沉，“我们的人手不够，全都带走不现实。”
秦奋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头疼的地方。
他们这二十来号人，就算不眠不休地干上三天三夜，也别想把这片战场清理干净。
“这家伙……”秦奋踢了踢脚边一具鬼脸虫的尸体，半晌才憋出一句话，“真是个怪物。”
玄镜吐出一口浊气：“行了，动手吧。先把有价值的尸体材料分类规整好，等局长派后勤的人进来，也能快点。”
秦奋一愣：“啊？全部？就凭我们？”
玄镜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不然呢？你打得过林愁？”
秦奋的表情瞬间僵住，他默默地看了一眼脚下这片一望无际的尸山血海，又想了想林愁那理直气壮的威胁，艰难地摇了摇头。
“……打不过。”
“那就干活！”玄镜说完，率先弯下腰，拉起一头被开膛破肚的血纹豪猪身上，开始分类。
动作……相当不情愿。
……
另一边，被架着的林愁正碎碎念地给项家兄弟科普各种鬼怪的最佳烹饪方法，听得抬着他的两人一愣一愣的。
“……那地蟒蛇的皮最是坚韧，必须用高压锅先焖上三个小时，等它肉皮分离，蛇皮拿来做凉拌，蛇肉切段椒盐，蛇骨熬汤，大补！”
“还有那血纹豪猪，背上那块梅花肉是极品，千万记得给我片下来……”
项右听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忍不住问：“林愁，你到底是个战斗人员还是新东方的厨子啊？”
“废话，”林愁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不会打架的厨子，怎么抢得到好食材？”
项左和项右对视一眼，竟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看来，回去得好好练练了。
不然以后跟着林愁出任务，怕是连口汤都喝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