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灯火将街道照得恍若白昼,人声鼎沸如浪翻涌。
行人摩肩接踵穿梭往来,摊贩扯着嗓子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可这热闹非凡的市井景象,却与车厢内的柳姨娘、柳璇毫无干系——
她们满心满眼,只装得下易安的安危,满心的忧惧似乱麻缠绕,再容不下分毫外界的喧嚣。
“夫人、姨娘,到了。”护卫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破马车厢内凝固的寂静。
方才还萦绕着的忧思被这突兀的话语斩断……
两人下车后,柳姨娘抬眼望见医馆门前高悬的药幌在风中摇晃,原本就悬着的心瞬间坠入冰窖。
她颤颤巍巍地抓住柳璇的手,声音发颤:“姐姐,安儿是真的出事了是吧?不然为什么会带我们来医馆呢?”
柳璇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沉声道:“妹妹,冷静点!安儿只是受了轻伤,没有生命危险。
你现在得撑住,明白吗?咱们进去看看,他一定没事的。”
踏入弥漫着药香的内室,柳姨娘一眼望见榻上脸色苍白的易安——伤口已被妥帖包扎,
可少年紧闭的双眼却如重锤砸在她心上。
她踉跄着扑过去,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不住发抖,
既怕触碰弄疼孩子,又渴望确认那鲜活的温度,
最终只能攥着衣角,泪珠子大颗大颗砸在青砖上。
姐姐...她转身抽噎着对着柳璇说道,安儿真的没事吗?我害怕...话音未落便被哽咽截断。
柳璇握住她冰凉的指尖,上前一步缓缓引着这只颤抖的手覆上易安滚烫的脸颊,
又轻轻将两人的手交叠相握:你摸摸,咱们安儿的掌心还暖着呢。
不过是累极睡着了,大夫都说并无大碍。感受到指下熟悉的温度,
柳姨娘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榻边,抓起易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哭泣……
话音刚落,青衫裹着药香的主治大夫款步而来,抱拳一礼:见过夫人,见过姨娘。
他目光扫过床榻上昏迷的易安道:二位不必忧心,小公子只是失血过多陷入昏沉,并无性命之忧。
腿的伤势未伤及筋骨,只需精心养护,严防伤口生脓,半月内避免下床走动,待痂落新生,自会痊愈如初。
柳姨娘握着易安的手,紧了紧 喉间发紧:当真无事?那他什么时候苏醒....…”
大夫抬手虚按,示意二人稍安,面上带着从容神色:夫人、姨娘切莫忧心。
小公子之所以迟迟未醒,一来是失血过多损耗元气;二来是先前拼命奔逃,全凭一股求生意志强撑,身体早已超出极限。
他目光落在沉睡中少年紧皱的眉头,缓缓道:人在极度恐惧时,心神会紧绷如弦,
如今危险既除,精神骤然松懈,反倒如强弩之末——
这昏迷,实则是身体启动的自我保护,待他补足元气,自会悠悠转醒。
而后,又对着二人欲言又止的柳姨娘和柳璇,温声道:二位宽心,小公子既已无碍,大可回府静养。
府上府医想必医术精湛,可让其再开几副安神汤药调理心神,辅以生肌散抑制伤口发炎。
内外调养之下,小公子定会早日康复。
柳姨娘面上泪痕未干,却已破涕为笑,忙欠身福礼,声线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多谢大夫!我只晓了
一旁的柳璇侧身吩咐贴身丫鬟:碧月,去与掌柜结清药资,另备十两纹银作谢仪。此次多亏医馆照料,莫要失了礼数。丫鬟垂首应了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