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昭瑶沉思片刻,语气凝重起来:“你有这心思固然好,可就怕你父亲和祖母不这么想。
你毕竟是名动京城的才女,你的婚事对御史府来说,都是举足轻重的事,不是吗?”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虽说我父亲和兄长的生死还没个准信,但我总觉得,御史大人不会拖太久。
多则半年,少则三四个月,怕是会想办法让将军府主动提解除婚约。
到那时,你打算怎么办?”
上官飞鸢却笑了,语气轻松:“放心,哥哥已经帮我想好离开京城的理由了,说不定过几天就走。
本来还想着,我走了,那些事就全交易安自己打理。
如今这般,倒省了我不少烦心,可不就是一举两得?”
话锋一转,她看向司徒昭瑶:“只是你与尚书府的婚事,怕是又要有变故了吧?
易安如今既不认得你,你们先前的谋划也成了泡影,后续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啊……”司徒昭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还能有什么打算?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后续的事,且等后续再说吧……”
她话锋微顿,眼神沉了沉:“只是该谋划的、该提前防备的,终究不能落下,总得早做打算才行,不是?”
最后,她抬眼看向上官飞鸢,语气郑重起来:“眼下最要紧的,是让你能安安稳稳,开开心心的离开京城——这便够了……”
上官飞鸢娇嗔地瞪了司徒昭瑶一眼,语气里带着点不依:
“什么走一步看一步?你呀,也就嘴上说说罢了。
以你的性子,向来是走一步能看四五步的,哪会少了心思……”
她敛了敛笑意,神色添了几分忧色:“只是易安这儿出了变数,就怕尚书府那边也会跟着生变。
到时候,皇上那边会不会也起波澜?
若尚书府真敢毁约,陛下再随意给你指个世家子弟入赘——
那对将军府而言,不就成了明里暗里被人安插了眼线,等于把刀子递到别人手里了吗?”
司徒昭瑶看着好友满脸的担忧,反倒笑了,语气笃定:
“放心,你忧心的这些,我都想过。
只是想让将军府沦为别人手中棋子,恐怕还没人有这个本事。
别忘了,当今陛下最忌讳的就是将军府的实力,他又怎会让将军府的权柄成为他人成事的垫脚石……”
你不会 真以为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会真心为我指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
寻个品性端方的高门子弟?恐怕他话里的深意,未必有嘴上说得那般真诚。
他为我挑选的那些世家子弟,他们的背景深浅、品性优劣,他怎会不去一一
细查?不过这查验,未必是为我舒心,更像是在掂量——
这人能不能用,会不会成了我的膀臂,又会不会让我背后的势力更难拿捏罢了。
说到底,这世道便是如此——一旦势力大到让旁人忌惮,
他们对你便成了这般矛盾的心思:既盼着你好,又怕你太好。
他自然会给我定下一门亲事,只是这未来的夫婿究竟是何模样,如今还真是说不准呢……”
司徒昭瑶漫不经心的看着天边流云,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波澜,
那语气像是把一场关乎自身的博弈,看得似天边飘过的云絮一般,轻淡得不值一提……
上官飞鸢望着司徒昭瑶对自己的终身大事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眉头不由得微皱,
语气里裹着对这世道的无奈,以及那份无处可逃的身不由己:“你呀,总是想得如此透彻。
也是,有些事到了这份上,也多的是身不由己的难处……”
她微微倾身,目光落在司徒昭瑶脸上,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漫出来:“可就算你想得再明白,我还是忍不住为你担忧。”
话音顿了顿,她似是想起什么,语气添了几分笃定:“不过以你的性子,怎会甘心逆来顺受,任由那位随意操纵?
当初易安想你投诚,你首先其冲选他,不就是不愿意被那位摆布么……”
说到此处,她眉峰微蹙,语气沉了沉:“只是如今易安生了变数,看来你先前谋划好的出路,怕是要推倒重来,另作打算了……”
“放心吧。”司徒昭瑶唇边漾开一抹浅淡却笃定的笑意,语气从容不迫,
“我留的后路,从来不止一条。
只要我父兄的尸骨一日寻不到,帝王便不敢在这时候明目张胆地算计我。”
她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眸光清亮:“他虽说要给我兄一个交代,为我选个夫婿入赘,可真要行事,总得掂量掂量——
我父兄的生死还未定论,他若敢过河拆桥,天下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淹了他。”
“所以啊,”她抬眼看向上官飞鸢,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不管他看中哪家的子弟,最终总得经过我点头才算数…不是…。
咱们那位心思深沉得很,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断不会随意下旨,坏了将军府最后的体面……”
上官飞鸢老着将局势剖析得透彻的司徒昭遥,唇边漾开一抹轻笑:“你呀,若是男儿身,定非池中之物……”
话音刚落,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笑了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揶揄打趣,望向司徒昭遥道:
“阿遥,你知道吗?从前我倒想过,我嫁你哥哥,你嫁我哥哥,咱们也算亲上加亲。”
她顿了顿,轻轻摇头:“可后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你们将军府门庭干净,重情重义,没那些杂七杂八的糟心事。
反观我御史府家,不管是祖父,还是父亲、大伯、小叔,皆是妻妾成群,子女无数。
后院里妻妾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看着就让人烦躁恐慌,甚至觉得恶心嫌弃。”
提及此事,上官飞鸢语气里满是感慨:“所以当初你哥哥向我表明心意时,我立马就应了。
除了他本身足够优秀,更重要的是你们家风干净纯粹,司徒家的男人向来忠贞不渝,
待自己的妻子,那是真真正正捧在手心尖上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