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并非铁板一块!它也有“逻辑节点”,也会被“异常信息”干扰!尤其是……被它自身无法理解的、“自指性”的悖论所干扰!
姐姐的声音,在此刻,前所未有地清晰了一丝,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
`瑶……协议……有‘漏洞’……利用你的‘矛盾’……成为它的‘漏洞’……`
利用我的矛盾?成为协议的漏洞?
我瞬间明白了。
我不需要打败整个协议。那不可能。
我需要做的,是像一个最刁钻、最不讲理的“病毒”,利用自身作为“活体悖论”的特性,在协议执行对我的“审查程序”时,不断制造逻辑冲突和异常,瘫痪这个局部进程,甚至……反向污染它!
“想审查我?”我的重叠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那就试试看,是你的‘秩序’更强大,还是我的‘混乱’……更粘人!”
我主动放松了对意识的部分控制,不再强行维持一个清晰的“自我”边界,而是让自身那充满矛盾的、悖论化的意识结构,更加“敞开”,更加“活跃”地投入到与协议信息流的接触中。
我不是在防御。我是在拥抱,在交融,在污染。
我将沙漠中“赤砂文明”对自由的渴望碎片,投向协议的“静默管理条例”。
我将镜廊中那些扭曲的低语和“诘问”,塞进协议的“错误定义模块”。
我将姐姐“锚点”中温暖却执着的守护意念,植入协议的“格式化重置”流程。
甚至,我将那个高维存在留下的冰冷“观察标定”的波动,也作为一种无法解析的“噪音”,混入协议的数据流。
我不是一个“单元”。我是一个行走的、会思考的、充满恶意的“协议异常体制造机”!
`警报!污染加剧!`
`单元意识结构无法安全剥离!强制剥离将导致高概率协议逻辑污染扩散!`
`建议:启动紧急隔离协议,将目标单元及其周边区域暂时‘冻结’,提交更高权限仲裁!`
苍白细线的另一端,传来了冰冷的决断。
紧接着,我感觉到,不仅仅是那道细线,整个据点上空,那道来自金属花瓣的“凝视”,性质骤然改变!
从高精度扫描与信息灌注,转变为一种绝对的、笼罩性的、意图将一片时空从正常流转中“剥离”出去的恐怖力量!
它在试图将我和整个据点,变成一个暂时性的、与世隔绝的“琥珀标本”!
“它要冻结这里!”陈景锋的投影发出刺耳的警报,“空间锁定协议启动!能量层级……无法抵挡!”
据点内,所有灯光开始闪烁、熄灭。能量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空气变得粘稠,时间流速似乎开始减缓。
这才是“清道夫”真正的力量——不是毁灭,是归档!
而我的身体,在那“冻结”力量的压迫下,银白结构流与暗灰混沌云的对抗性融合加速了!更多的“悖论泡”产生,但这一次,它们不再仅仅针对协议信息流,也开始影响周围的现实!
我“看”到医疗舱的金属墙壁上,浮现出既像电路又像血管的诡异纹路。
我“听”到阿响的尖叫声被拉长、扭曲,变成一段破碎的音乐。
我“感觉”到铁锈的机械臂动作变得如同慢镜头,齿轮的摩擦声如同古老的咒语。
我的悖论化,正在被动地、失控地……感染现实!
`姐姐……` 我在意识深处呼喊, `我……控制不住……`
`……别控制……` 姐姐的声音带着决绝的温柔, `……引导它……让‘混乱’……指向天空……`
指向天空?指向那个试图“冻结”我们的“清道夫”?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我即将被彻底“冻结”的意识中闪现。
既然我的“悖论化”能污染协议逻辑,能感染周围现实……
既然“清道夫”的力量本质也是基于“协议”……
那么,如果我……将我自身作为“污染源”,将我周围这片正在被“冻结”、被“感染”的现实,作为“载体”和“放大器”……
主动去“感染”那道“凝视”?去“污染”那个“归档协议”?
这可能是自杀。可能是加速据点乃至更大范围的毁灭。
但也是……唯一可能打断“冻结”,甚至可能伤到“清道夫”本体的……反击!
没有时间权衡了。
冻结的力量已经蔓延到我的意识边缘。
我做出了选择。
我将全部残存的意志,不再用于维持“自我”,也不再用于制造“悖论泡”对抗内部协议。
而是,如同一个引爆自身的炸弹,将我那充满矛盾的、悖论化的、正在感染现实的全部存在状态,连同姐姐“锚点”的温暖、本源之光的微弱、以及胸腔深处那股不屈的反抗意志,拧成一股无比混乱、无比危险、也无比“自我”的逆向信息洪流。
然后,顺着那道苍白细线,顺着那道冻结的“凝视”,朝着近地轨道上那朵冰冷的金属之花——
狠狠撞了回去!
我不是在传递信息。
我是在投递一颗用我全部“存在”制成的、活生生的“认知病毒炸弹”!
`警报!警报!`
`检测到超高强度逆向污染冲击!`
`来源:目标单元!污染类型:极端悖论,存在性锚定污染!`
`仲裁者协议……遭……直接……入侵……`
`逻辑核心……遭到……`
苍白细线剧烈震颤,然后“啪”地一声,崩断了!
据点上空那股“冻结”的力量瞬间消失!灯光恢复,能量屏障稳定下来,时间流速正常。
但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惊恐地看着医疗舱。
我躺在那里,身体表面的流变和异象暂时平息了,但一种更深沉的、不祥的寂静笼罩着我。仿佛我刚才送出去的,不只是攻击,还有……一部分本质。
而轨道之上——
那朵金属之花的“凝视花瓣”,表面流转的冰冷光芒,出现了肉眼可见的、不规则的紊乱。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冲突、在挣扎。片刻之后,那“花瓣”竟然轻微地、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缓缓地、似乎带着一丝“困惑”地,偏离了原先精确指向据点的角度。
它没有离开。依旧高悬。
但第一次,它的“注视”,出现了偏差。
医疗舱内,我极度虚弱,意识模糊。但嘴角,却难以抑制地,扯出一个疯狂而冰冷的弧度。
我“咬”了它一口。
用我全部的“存在”,作为毒牙。
现在,毒液已经注入。
接下来,是它先清除“感染”,还是我这“病毒”先扩散、变异,乃至……反过来,吞噬掉一部分“协议”?
归墟的高潮,以一场疯狂的自毁式反击拉开。
而代价,是我自身存在的进一步……异化与不确定。
但至少,我们暂时……没有被“冻结”。
窗外,天空依旧被金属之花的阴影笼罩。
但阴影之中,似乎多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