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与场馆内空调的凉爽形成鲜明对比，灼热的水泥地面蒸腾起微微的热浪。
墨羽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冰冷的景观灯柱才稳住身形。
他身上的廉价t恤因为挣扎而皱得更像一块抹布，额头上满是油腻的汗水，假发套也歪到了一边，露出底下稀疏的头顶，脸上混杂着惊恐愤怒和难以置信的懵逼。
凯哥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那身租来的熨烫得笔挺的西装，此刻左肩处被保安抓出了一道明显的褶皱，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也散乱了几缕。
金丝边眼镜滑到了鼻尖，他喘着粗气手忙脚乱地把眼镜推回原位，脸上是同样的茫然和挫败。
两人就这么呆呆地站在人来人往的会展中心入口处，四目相对两脸懵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大大的问号和几乎要溢出来的尴尬。
“不……不是……凯哥，这……这就出来了？”
墨羽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他环顾四周，仿佛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场馆内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确认手机还在，里面那些好不容易加到的coSER小姐姐的联系方式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也是他最大的不甘。
凯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翻腾的怒火。
用手扶正了领带，又习惯性地想去抚平西装上的褶皱，却发现那褶皱如同他们此刻的处境一样，顽固而显眼。
“妈的……怎么回事？”
他咬着牙低声道，脑子飞速运转，试图理清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个保安队长……他为什么看我们的眼神像看苍蝇一样？还有那个金头发的女的……”
他猛地想起保安队长在看到熊瓜时那一闪而过的恭敬和惶恐，以及随后毫不留情的驱逐令。
一个让他不愿相信的模糊猜测浮上心头。
“难道……那个女的……是什么大人物？”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刚才的行为，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不可能吧？”
墨羽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更愿意相信是保安瞎了眼。
“肯定是那两个女的跟保安有一腿！或者给了保安什么好处！对，一定是这样！”
他试图用最恶意的揣测来安慰自己，但底气明显不足。
凯哥没有接话，他只是阴沉着脸，看着会展中心那巨大的玻璃门内依旧热闹非凡的景象，再对比自己两人被扫地出门的凄凉，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和嫉恨再次涌了上来。
他原本计划好的猎艳之旅彻底泡汤，精心准备的西装成了笑话，现在更是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了出来。
而那个穿着洛丽塔裙的“小男娘”，此刻说不定还在里面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
“艹！”
凯哥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拳头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拿出手机想要看看时间，却发现自己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这种彻底失控，被人像垃圾一样丢弃的感觉比任何一次搭讪失败都更让他感到屈辱。
墨羽看着凯哥难看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讪讪地站在一旁，心里盘算着怎么跟群里那些等着他“战果”的狐朋狗友解释今天的事情。
难道要说自己因为想偷拍“大新闻”而被当成变态赶出来了？那也太丢人了！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站在烈日下，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进是肯定进不去了；
走又觉得无比憋屈和不甘。
周围的游客投来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更是让他们如芒在背。
方才在场馆内编织的猥琐幻想和“宏图大计”，此刻在现实面前彻底碎成了一地鸡毛。
看着墨羽和凯哥如同丧家之犬般被拖走的狼狈背影，苏晚樱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林舟也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范茹雪和她的室友们则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继续安心吃瓜。
而在这场小风波中始终保持冷静的沈琉此刻却将目光投向了熊瓜，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和玩味的笑容。
她优雅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汉服的衣袖，款款走到熊瓜面前。
“瓜，”
沈琉的声音带着熟稔的调侃。
“我说呢，我这把老骨头怎么突然被重金请来撑场，酬劳还比市场价高出整整两倍。原来这次漫展的幕后黑手，居然是你啊？”
她的语气轻松，显然与熊瓜早已相识，而且是关系不错的老朋友。
一直静静站在熊瓜身旁的牧语，在沈琉靠近并表现出与熊瓜相熟时，那双银灰色的瞳孔中原本因为外人接近而泛起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悄然消散了些许。
既然是熊瓜认识的人，而且看起来关系友善，那她自然不会再流露出敌意。
然而一种源自古老血脉对所属物极强的占有欲还是让她下意识更加用力地握紧了熊瓜的手，仿佛要通过这紧密的接触来宣示自己的主权。
熊瓜刚想扬起笑脸，如同往常一样和沈琉这位老朋友寒暄几句聊聊近况，就立刻感觉到手掌上传来的骤然收紧的力道。
那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甚至微微有些发疼。
她瞬间会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对沈琉露出了一个比平时略显短暂和含蓄的优雅笑容，浅浅地打了个招呼：
“琉姐，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来了。”
打完招呼，熊瓜便立刻侧过身，微微仰头看向身旁的牧语。
她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覆在牧语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指尖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摩挲着牧语的手背。
她的眼神温柔，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和清晰的安抚，仿佛在说：
“好啦，我知道啦，别吃醋，只是老朋友打个招呼而已。”
沈琉何等精明，她玩味的眼神在熊瓜和牧语之间快速流转，最后低头定格在两人那紧紧交握仿佛粘在一起的手上，以及熊瓜那带着明显安抚意味的小动作上。
熊瓜对牧语那种近乎宠溺的纵容，以及牧语身上散发出的与她那娇小精致外表截然不同强烈的掌控欲和占有气息，让沈琉瞬间了然于心。
她唇角勾起一抹更深的笑意，那笑容里充满了“原来如此”的八卦和趣味。
看来这位魔都明珠般耀眼的小妹妹，身边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位如此……特别且占有欲强烈的“护花使者”。
这倒是比她预想中的漫展行程，要有趣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