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王朝更迭、时间年表。大靖王朝不见了,他熟悉的一切都湮灭在时间的尘埃里。一种巨大的虚无感和孤独感瞬间攫住了他,但很快,属于王者的坚韧心性便将这丝波动压了下去。既来之,则安之。不,是既要安之,更要制之。
他的目光又落在书架角落几本与学习无关的旧书上,似乎是这具身体父母留下的遗物。一本是《孙子兵法》,另一本是《资治通鉴》的现代文译本,还有几本关于古玩鉴赏、传统哲学的书。简临渊的指尖在这些书脊上划过,心中微动。这个家庭,似乎也并非全无底蕴。这些书,或许能帮助他更好地理解这个时代,甚至成为他立足的基石之一。
“哥,你看这些旧书干嘛呀?”简素心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爸妈留下的,都好久没人翻了。”
“无事,随便看看。”简临渊将书放回原处,状似无意地问起,“放学时,路过那家‘漱玉斋’,看起来颇为别致。”
“漱玉斋?哦,苏姐姐的店啊。”简素心擦了擦手,“苏姐姐人挺好的,就是有点神秘兮兮的。她店里的东西都古里古气的,很贵的样子。听说……她好像懂些一般人不懂的东西,有人还说她会看相呢。”少女的言语间带着一丝对未知的敬畏和好奇。
“哦?”简临渊眸光微闪。懂些一般人不懂的东西?这印证了他的猜测。那个叫苏九卿的女子,以及她身上那缕熟悉的冷香,绝非偶然。这个世界的水,看来比表面看到的要深得多。
夜色渐深,城市华灯初上。简临渊站在窗前,俯瞰着下方车水马龙构成的“银河”。钢铁洪流,霓虹闪烁,这是一个力量形式截然不同的世界,但权力的本质,人心的博弈,古今皆然。他不再拥有前世的千军万马,不再拥有生杀予夺的权柄,但他拥有历经巅峰与深渊淬炼出的智慧、心术和格局。
“简临渊……”他再次低语这个名字,这一次,不再有迷茫,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和重新燃起的雄心。“前世,本王能执掌天下,今生,在这方看似平凡的天地,一样能临渊而立,俯瞰风云。”
第一步,是彻底熟悉这具身体和周围环境,恢复基本的行动能力与健康。这具身体太过孱弱,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
第二步,是利用现有的资源——这个所谓的“学校”,快速系统地学习这个时代的知识体系,尤其是关于规则、律法和力量构成的部分。
第三步,则是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信息网络和最初的势力雏形。那个叫顾北辰的年轻人,以及漱玉斋的苏九卿,或许是可以初步接触的对象。
至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潜流”和可能存在的非凡力量,他需要耐心,需要像最优秀的猎手一样,等待时机,或者……创造时机。
他回到那张属于原主的旧书桌前,打开台灯。昏黄的灯光下,他铺开一张白纸,拿起笔。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的沙沙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如同落子的清响。他画的不是画,而是一个初步的、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网状结构图,中心是他自己,延伸出去的线条指向学校、顾北辰、苏九卿、隐藏势力,以及许多尚待填充的节点。
这是一个开始。摄政王的棋局,已在现代都市的霓虹灯影下,悄然布下了第一颗棋子。深渊依旧在凝视,但这一次,凝视深渊的人,本身就是从更深黑暗中走出的王者。
窗外,夜色正浓。而简临渊的眼中,却亮起了比星辰更锐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