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临渊目光落在绢本上,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金芒。这图案,这符文!与他前世在皇家秘库中见过的、记载某种邪恶“锁龙汲运”禁术的残卷,竟有七分相似!那口“赤泉井”,也绝非普通风水穴眼,而是一处人为制造的“阴煞眼”,用以汇聚地底阴脉煞气,滋养邪物,或进行某种逆天而行的仪式。这卷图,并非简单的堪舆图,更可能是一份……操作手册,或者封印示意图!
他伸出手指,并未触碰绢本,而是在其上方寸许距离虚划而过,感受着那上面附着的、极其微弱却阴寒刺骨的能量残留。“苏老板的感觉没错。”简临渊收回手指,语气依旧平静,却带上了几分冷意,“此图并非堪舆寻龙之用,而是布阵锁煞之图。这‘赤泉井’,也非福地,乃大凶之穴。绘图者,其心可诛。”
他指向图中几个用朱砂特别标注、形似扭曲蛇形的符号:“这些并非风水符箓,而是‘蚀文’,一种早已失传的、用于沟通幽冥、引动阴煞的邪符。再看井周暗红,并非丹砂,而是暗示此地曾进行过大规模的血祭。此图若流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轻则扰乱一地气运,重则……可能引出难以预料的祸端。”
苏九卿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微微发白。她虽觉此图邪异,却远未想到其中竟隐藏着如此可怕的秘密。“锁煞……血祭……简同学,依你之见,这图中所指‘赤泉井’,如今在珍珠城何处?”
简临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苏老板可曾留意,顾北辰先生近期极力推动的城西改造项目,核心区域在何处?”
苏九卿是何等聪慧之人,瞬间联想到了什么,美眸圆睁:“你的意思是……那块地,就在‘赤泉井’之上?!”
“十有八九。”简临渊颔首,“清河会近期对那片区域异常关注,恐怕不单单是为了拆迁利益。我怀疑,他们背后,或许就有能看懂此图,并意图重启那‘锁煞’邪阵之人。”他将顾北辰提供的项目资料、林浩查到的异常管道图纸、以及那日冶炼厂感应到的阴寒气息串联起来,一个模糊却危险的轮廓逐渐清晰。
“重启邪阵……”苏九卿喃喃道,眼中闪过决然,“此图绝不能留!我必须立刻将其销毁!”说着便要合上木盒。
“且慢。”简临渊阻止道,“毁去此图,固然可断其线索,但也会打草惊蛇。不若……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苏九卿疑惑地看向他。
“对方既然寻找此图,必然有所图谋。我们不妨以此图为饵,看看究竟是谁,对这‘赤泉井’如此感兴趣。”简临渊眼中闪过一抹属于前世摄政王的冷冽算计,“苏老板可对外放出风声,称偶然收得一卷涉及城西地脉的古图,真伪难辨,正欲寻高人鉴定。同时,将此图‘妥善’保管,静观其变。”
苏九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是想……引蛇出洞?”
“不错。”简临渊道,“或许还能借此机会,弄清楚‘清河会’与那可能存在的‘影蛇’组织,究竟是何关系,他们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苏九卿深深地看着简临渊,眼前这少年的心思缜密、胆识谋略,再次超出了她的预料。他不仅洞察了古图的凶险,更在瞬息之间想出了化被动为主动的策略。这份沉稳和老辣,让她无法再将其视为一个略有特殊的晚辈。
“简同学……你究竟是何人?”苏九卿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桓心中许久的问题。
简临渊迎上她探究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我是简临渊,一个……对这个世界隐藏的一面颇感兴趣的普通学生而已。苏老板只需知道,在应对‘清河会’以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威胁上,我们的目标,暂时是一致的。”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苏九卿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她沉吟片刻,将木盒重新盖上:“好,就依简同学之言。此图,我会小心保管。至于放消息之事,我会安排得不着痕迹。”
“有劳苏老板。”简临渊站起身,“今日叨扰已久,告辞。”
“我送你。”苏九卿也起身相送。
走到楼梯口,简临渊脚步顿了顿,似是无意间说道:“苏老板店中那方‘墨雨砚’,若以无根水调和朱砂,于子时静心书写《清静经》,或可渐消其阴滞之气。”
苏九卿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向简临渊的背影。那方砚台的异常,以及净化之法,他竟早已看穿,甚至在此刻轻描淡写地点出!这已不是见识广博可以形容,这分明是……深不可测!
简临渊没有回头,径直下楼离去。雅间内,苏九卿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那个融入街巷的瘦削背影,心中波澜起伏。阳光透过窗棂,映照着她变幻不定的神色。简临渊……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不仅打破了珍珠城表面维持的平衡,更似乎正在将一股潜藏已久的暗流,搅动得汹涌澎湃。
她收回目光,看向茶海上那卷暗藏凶险的《赤泉龙脉堪舆图》,又想起简临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一场围绕城西之地、涉及古老邪阵与现代利益的风暴,似乎已不可避免。而她自己,以及她的“漱玉斋”,恐怕也已无法置身事外。
“看来,这潭死水,是真的要动了……”她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微凉的茶杯上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