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考区的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随着一批批考生被叫号进入远处的考核区，又带着或狂喜、或沮丧、或忐忑的表情出来，气氛变得越来越紧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期待与焦虑。
齐天笑吃完蜜饯，又百无聊赖地玩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指，终于听到执事弟子用扩音玄器喊出了他的令牌号码。
“丙字区，七二一，齐天笑！”
瞬间，周围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到这个刚刚消停没多久的小不点身上。好奇、审视、幸灾乐祸……种种情绪交织。
“来了来了！那个六岁的小子！”
“噗，还真敢去啊？勇气可嘉！”
“我赌他连让天赋石亮起来的本事都没有！”
“开盘开盘！赌他能让天赋石亮几秒！我赌一秒熄火！”
窃窃私语和低低的哄笑声在人群中蔓延。几乎没有人看好他，毕竟年龄实在太小了，这根本不是靠天赋能弥补的差距。
齐天笑对周围的噪音充耳不闻，迈着小短腿，不紧不慢地走向丙字考核区。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倒让几个原本想嘲笑他的人讪讪地闭了嘴。
考核区内，竖立着十数块半人高的黝黑石碑，这便是天赋石。石碑表面光滑，刻满了玄奥的符文。考生只需将手掌按在指定区域，向其注入玄气，天赋石便会根据其元气亲和度及属性，显现出不同的光芒和刻度。光芒越盛，刻度越高，代表天赋越好。这是最基础，也最残酷的一关，直接决定了有无修炼的资格。
负责丙字区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执事，他看到走过来的齐天笑，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接过齐天笑的令牌核实了一下，眼神里的怀疑几乎要溢出来。
“你确定要测试？”执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过程可能会有轻微冲击，受不住就立刻松手，不要勉强。”他实在怕这小孩等会儿被天赋石的反震力伤到或者吓哭。
齐天笑仰着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纯真”：“嗯！叔叔，这个石头摸起来凉凉的吗？”他伸出小手，似乎真的只是好奇石头的手感。
执事：“……”他深吸一口气，放弃沟通，指了指最近的一块空闲天赋石，“去那边，把手放上去，尽力感受并引导你体内的玄气注入其中即可。坚持三息便算合格。”
齐天笑走到那块黝黑的天赋石前。石碑比他还要高上一大截，他需要稍微踮起脚才能够到中心的掌印区域。
旁边其他正在测试的考生，无一不是神情凝重，憋红了脸，拼命调动着体内微薄的玄气。他们面前的天赋石，大多亮起了微弱的光芒，赤色、黄色、蓝色…代表着不同的属性倾向，光芒有高有低，但至少都在闪烁。
一个华服少年面前的天赋石亮起了颇为耀眼的红色光芒，刻度冲到了第六格（共十格），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惊呼，那少年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所有人的表现，都衬托得那个刚刚把手按在石碑上、一脸“这石头手感确实不错”表情的齐天笑，格外突兀。
齐天笑按照指示，将白皙的小手掌按在了冰凉的碑面上。他闭上眼睛，装模作样地“努力感受”起来。
然而，
一秒…
两秒…
三息时间很快过去…
他面前的那块天赋石，毫无反应！
黝黑！沉寂！死气沉沉！
连一丝最微弱的萤火之光都没有泛起！刻度条更是稳如老狗，死死地钉在最初的“零”刻度上！
仿佛他按着的不是能检测元气亲和的天赋石，而是一块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顽石！
“噗——哈哈哈！”死寂之后，是再也压抑不住的爆笑！
“零！居然是零！”
“一点光都没有！哈哈哈哈！我就说吧！”
“这得是多废的体质啊？石头都没他这么绝缘！”
“笑死我了，他是来搞笑的吗？六岁？怕是六十岁的老农来按一下都不至于这样吧？”
“滚回去吧！小屁孩！这里不是你来玩的地方！”
嘲讽声、哄笑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考核区淹没。就连那位严肃的执事，脸上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拿起笔就准备在记录册上划掉齐天笑的名字——零亲和，毫无疑问的淘汰。
先前那个红光六格的华服少年更是优越感爆棚，居高临下地瞥着齐天笑，嗤笑道：“小废物，听见没？赶紧回家喝奶去吧！修炼不是过家家！”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齐天笑，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毫无反应的天赋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脸上非但没有沮丧和羞愧，反而露出了一丝……好奇和玩味？
“咦？”他发出了一声软糯的轻咦，像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现象，“真的没亮耶？好奇怪哦。”
他这反应，让周围的嘲笑声都不由得一滞。这小孩…是不是傻？听不懂嘲笑吗？还是受刺激过度了？
连那执事都愣了一下，笔尖顿住。
只见齐天笑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败后就立刻松开手，反而像是发现了新玩具，又用小手在天赋石上拍了拍，摸了摸，甚至还把耳朵凑过去听了听（虽然天赋石并不会发出声音）。
“坏掉了吗？”他歪着头，用不大但足以让附近人听清的音量嘟囔道，“还是说…我的‘气’跟你们的不一样，它不认识？”
这话听起来天真烂漫，如同孩童的呓语，却让那执事心中莫名一动。不一样？能有什么不一样？他主持测试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彻底归零的情况，就算无法修炼的普通人，或多或少也能让天赋石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反应才对。
就在这时，齐天笑似乎“不死心”，又一次将手掌按了上去。这一次，他暗中调动了极其细微的一丝气血之力，模拟出极其微弱的、类似火属性玄气的波动，但控制的精度达到了变态级别，只释放出恰好能触发最低反应的能量——
天赋石猛地微弱至极地闪烁了一下！真的只有一下！如同风中残烛般，亮起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仿佛幻觉般的红芒，刻度条艰难地、颤抖着向上蹦了……0.001格？然后瞬间熄灭，再次归零！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怀疑是不是眼花了！
但附近几个一直盯着看的人，包括那位执事，确实看到了那昙花一现的、微弱到极致的光芒！
嘲笑声瞬间卡壳了。
所有人：“？？？”
刚才……是亮了一下吗？虽然弱的离谱，但……好像不是完全没反应？
齐天笑收回小手，摊了摊，叹了口气，用一种“我已经尽力了”的语气，老气横秋地总结道：“唉，看来它不太喜欢我的气。算了。”
众人：“……”
那华服少年张了张嘴，想继续嘲讽，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嘴。说他是废物吧，他好像又亮了一下？说他有天赋吧，那亮度跟没有也没区别！这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得难受！
执事看着记录册，也陷入了纠结。按规定，三息内无任何反应即为不合格。但那瞬间的微光……虽然可以忽略不计，但严格来说，又不算“毫无反应”。
他看了一眼齐天笑，只见那小不点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仿佛在问：“叔叔，我算过了吗？”
执事嘴角抽搐了几下。他从业十几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奇葩的情况！
最终，他咬了咬牙，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在记录册上齐天笑的名字后面，写下了一个刺眼的“零”，然后无奈地挥挥手：“不合格！下一个！”
罢了，就算有那么一丝丝反应，这成绩也注定淘汰，没必要为此纠结。
哄笑声再次响起，虽然少了些尖锐，但嘲讽依旧。
“嘁！搞了半天还是零蛋！”
“吓我一跳，还以为真有奇迹呢！”
“走了走了，看下一个！”
齐天笑对于“不合格”的宣判似乎毫不在意，他礼貌地对那纠结的执事说了声“谢谢叔叔”，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考核区，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新奇体验。
没有人看到，在他转身的刹那，那双清澈眼眸深处闪过的一丝了然和戏谑。
“果然，完全不同的能量体系。”他内心毫无波澜，“不过，能模拟出那一丝波动……看来‘七窍’的模拟能力比想象中还有趣。下一关是力量测试吧？”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希望那个测力器……结实一点。”
嘲笑吧，质疑吧。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
你们所以为的极限，
不过是我故事的……开始。
（第8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