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裹着昨夜的煤烟味，张涛家的院门外就传来 “咯咯哒” 的鸡叫，混着刘建军的大嗓门，把窗台上的麻雀都惊飞了。张涛扒着窗缝一看，差点笑喷 —— 刘建军怀里抱着只芦花老母鸡，鸡爪子上绑着红绳，鸡翅膀下还护着块用布包着的黄金，活像抱着刚下的金蛋，身后还跟着个扛鸡笼的老农，满脸不情愿。
“涛涛！快开门！” 刘建军拍着门板，震得门环 “哐当” 响，“王大爷说老母鸡能孵蛋，肯定也能孵黄金！你看我给‘金孩儿’找的‘奶妈’，昨天刚下了双黄蛋，是正经‘赖孵鸡’！”
张建国趿着拖鞋跑出来，看到老母鸡往黄金上蹭，吓得赶紧去拦：“建军你疯了！这鸡啄坏黄金咋办？我这可是十八万的东西！” 他伸手去抱黄金，老母鸡以为要抢它的蛋，猛地啄了他手背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姑父你不懂！” 刘建军赶紧把老母鸡搂紧，“王大爷说母鸡孵蛋靠‘母性’，得让黄金沾足鸡味，二十天准能出小黄金！” 他把黄金从鸡翅膀下掏出来，布上沾着几根鸡毛，还有块鸡屎，“你看，都入味了！”
王曼端着洗脸水出来，看到这场景笑得直呛水：“建军，再折腾下去，鸡都要把黄金当蛋孵了！孵小鸡还得要受精蛋呢，黄金是金属哪能孵得出来？”
张涛忍着笑走出来，接过黄金擦了擦鸡毛：“表哥，我妈说得对。孵小鸡得先挑受精蛋，十来天还得照灯验蛋，没黑影的‘淡子’都要捡出来，黄金哪有这些门道？”
“买的哪有孵的亲！” 刘建军梗着脖子，把黄金又塞回鸡翅膀下，“王大爷说他年轻时孵出过‘金鸡’！我这就搭个窝，跟孵小鸡似的守着！” 他抢过老农的鸡笼往院里一放，鸡笼底铺了层碎棉絮，倒真有几分孵蛋窝的模样。
老农终于忍不住开口：“建军，这鸡是我家最能下蛋的‘赖孵鸡’，你可别折腾死了！” 刘建军拍着胸脯保证，老农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正闹着，黄雷骑着二八大杠冲进门，车把上的塑料盆晃得 “哗啦” 响，脸上急得通红：“涛涛！不好了！王坤去工商所举报我们无证经营，说要封摊！”
张涛心里一沉，前世黄雷家就栽在没执照上。他赶紧问：“进货单还在吗？那是江城小商品城的正规货，有公章的！”
“在这儿！” 黄雷掏出皱巴巴的单子，“但王坤说咱们是三无产品！”
“走，去办执照！” 张涛转头对张建国说，“爸，你跟我们去，好沟通。” 张建国临走前盯着鸡笼叮嘱：“看好这俩祖宗！” 刘建军举着鸡饲料保证，怀里的老母鸡突然 “咯咯” 叫着下了个蛋，正落在黄金旁。
工商所的办公室里，王坤拿着铁皮青蛙得意洋洋：“李干事，这连厂家都没有，砸到孩子咋办？”
“谁说没有？” 张涛推开门递上进货单，“生产地址、电话都写着，您可核实。我们现在就办临时执照。”
李干事戴上老花镜比对，眉头皱起来：“王坤，你举报有误。办执照要身份证、进货单、租赁合同，齐了今天就能拿。” 王坤气得脸发青，狠狠瞪了张涛一眼，悻悻走了。
从工商所出来，黄雷兴奋地说：“以后咱也是‘正规军’了！我爸说赚够钱就租门面！” 张涛点点头：“再进点卡通贴纸、玩具车，小孩都爱这个。” 他盘算着，等摊位稳定就去西城看商铺 —— 那里两年后开发，现在入手能翻十倍。
回到家，院子里的景象让他们哭笑不得：刘建军蹲在鸡笼前，手里拿着小本子写 “孵金日志”，还学着孵鸡的法子，用破棉裤盖在黄金上保温，第一条写着 “今日喂小米二两，盖棉裤保温，鸡味 + 1”。见他们回来，老母鸡又下了个蛋，正挨着黄金。
“涛涛！‘金孩儿’伴生蛋了！” 刘建军举着鸡蛋蹦起来，差点摔了。张建国赶紧说：“那是鸡下的！孵小鸡都得验蛋，你这黄金能照出黑影吗？”
刘建军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翻出火柴盒里的小灯泡，捏着黄金往灯前凑：“我照照！王大爷说孵到十天能看见影子！” 灯光透过黄金，只映出他指尖的黑影，哪有半点生命迹象。他蹲在地上，看着黄金委屈得差点哭了。
张涛赶紧递过水壶：“建军哥，黄金的‘孵化’靠涨价。你看这鸡蛋，攒着卖钱都比瞎折腾强，当年我妈就靠卖鸡蛋供我们读书呢。”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拐杖声，王大爷背着竹筐路过，看到鸡笼里的景象一拍大腿：“建军你这傻小子！我当年说的是孵小鸡时在鸡窝捡了个金戒指，哪是孵出金鸡！”
刘建军猛地抬头：“真的？” 王大爷叹着气说：“那戒指是邻村媳妇掉的，正好滚进鸡窝。孵小鸡得要受精蛋，还得天天翻蛋保温，黄金是死物，咋能孵得出来？” 他指着鸡笼，“你这鸡可是好‘赖孵鸡’，拿去孵鸡蛋，二十天能出一窝小鸡，比折腾黄金实在！”
刘建军脸涨得通红，突然把黄金从鸡翅膀下掏出来，小心翼翼擦干净放进抽屉：“那…… 那我孵小鸡去！” 他扛起鸡笼就往老农家里跑，还喊着 “换受精蛋去！”，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王曼这时拿着报纸出来，眼睛发亮：“建国，涛涛，黄金涨到四十八块一克了！四十克赚了两万二！”
“四十八块？” 张建国蹦起来，“涨到六十块就能买三套大房子！涛涛，咱抵押老房子再买！”
张涛故意犹豫：“爸，抵押有风险，万一跌了……”
“跌不了！” 张建国打断他，“你说的准没错！银行说老房子能押五万，下周拿钱！” 王曼补充道：“留些钱买商铺，西城不是要开发吗？”
张涛拿出地图，红笔圈着三块地：“这三个地方最适合开商铺，房东要价大概六万，我谈好先付一万定金。” 张建国凑过去看，摸着被鸡啄红的手背感慨：“以前只想安稳上班，现在跟着你倒有闯劲了！”
晚上吃饭时，黄雷爸带着账本过来，笑得合不拢嘴：“今天赚了三百二！管理所还夸咱规范！” 他掏出五百块，“这是给你的谢礼。” 张涛推回去：“留着租门面，以后咱在西城开小商品店。” 黄雷爸连连点头：“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张建国去银行办抵押，王曼拿营业执照，黄雷父子进货，张涛则去西城签商铺协议。房东大爷看着他递来的定金条，笑着说：“这孩子比大人还爽快！”
从西城回来，刘建军正蹲在院里搭新鸡窝，手里捧着半筐受精蛋：“涛涛，王大爷教我验蛋了！过十天照灯，有黑影的就是活的！” 他指着旁边的黄金，“这玩意儿我放抽屉了，等涨价了再说！”
张建国拿着抵押协议进门，笑着说：“建军开窍了！银行说五万下周到，先买黄金再付商铺钱！” 王曼也举着营业执照走来：“执照到手，王坤再找茬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