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柚眼睛瞬间亮了,连忙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被褥边缘,不敢靠太近,却还是能感受到身边人身上淡淡的气息,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连带着身体都暖了起来。
他偷偷瞥了眼太宰治的侧脸,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落寞,心里有点疼,却不敢多问,只是乖乖地缩着身子,把下巴抵在膝盖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渐渐放松下来。
可没安静多久,津岛柚就忍不住偷偷往太宰治身边凑了凑,小声问:“太宰先生,你在这里住很久了吗?”
太宰治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没什么波澜:“嗯。”
“这里好冷啊,”津岛柚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为什么不住大楼里的宿舍?”
太宰治没回答,津岛柚见他不说话,也不敢再问,只是悄悄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往太宰治身上搭了搭——虽然衣服不大,但总能挡点风。
太宰治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着搭在肩上的外套,却还是面无表情地把外套推了回去,语气平淡:“我不冷,你自己穿好。”
津岛柚愣了一下,却还是固执地又搭了过去,仰着小脸,眼神执拗:“太宰先生穿,我不怕冷。”
看着他眼底的倔强,太宰治没再拒绝,只是沉默地任由外套搭在肩上。
集装箱里的灯光昏沉,雨声淅沥,两个身影依偎在角落,明明隔着不远的距离,却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连着,在这冰冷的夜里透出一点微弱的暖意。
夜里,津岛柚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总感觉身边的人在动。他睁开眼,借着微弱的光,看到太宰治正站在门口,似乎要出去。他连忙爬起来,小声喊:“哥哥?”
肯定是睡迷糊了,又开始喊哥哥了。
太宰治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诧异,似乎没想到他会醒,顿了顿才说:“睡你的,不用管我。”
“外面还在下雨,你要去哪里?”津岛柚揉着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语气里满是担忧。
太宰治没回答,只是推开门,冷风吹着雨丝涌进来,打湿了他的衣角。他回头看了津岛柚一眼,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津岛柚坐在被褥上心里满是不安,却不敢追出去,只能默默把门口关上,抱着膝盖等他回来。
等着等着,浓重的疲惫还是让他没能撑下去,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一点点往下坠,最后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刺眼的光线透过集装箱的缝隙扎进来,晃得他下意识眯起了眼。鼻尖萦绕的湿气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气。
津岛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来,指尖触到身下冰冷坚硬的钢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身在哪里。
他环顾四周,偌大的空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在回响。看来,后面太宰治离开后终究是没回来过。
津岛柚心里掠过一丝失落,像被细针扎了一下,浅浅的疼,又说不出缘由。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灰尘,走到铁皮门边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门外,天光大亮。
原本阴沉的天空被洗得澄澈透亮,几片白云慢悠悠地飘着。地面上的积水还未完全退去,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偶尔有风吹过,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雨,已经停了。
津岛柚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关上铁皮门,循着记忆里的方向,朝着港黑大楼走去。
依旧是那副威严而冰冷的模样,高大的建筑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肃穆,门口的守卫神情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津岛柚出示了提前准备好的证明,守卫仔细核对后,面无表情地让开了路。
走进大楼,内部的装修简约而奢华,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映出往来行人的身影。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高跟鞋和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嗒嗒”声,偶尔能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津岛柚按照指示,找到了负责新人报道的部门,简单询问了几句后,那人递给了他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他今天的任务——一些简单的资料整理和文件传递工作。
“好好做,别出岔子。”
津岛柚点点头,接过文件夹,正打算转身离开,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本安静的走廊瞬间变得热闹起来,脚步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还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敬畏。
“是太宰先生啊。”
“真不愧是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能耐,难怪森先生那么重视他呢。”
津岛柚的耳朵动了动,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太宰治?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微微侧过,目光朝着骚动传来的方向望去,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太宰先生带队执行任务,又是零伤亡!”
“真的假的?那可是个出了名的硬骨头,居然被太宰先生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跟着这样的领导,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原来,太宰治昨天晚上是去执行任务了。
津岛柚心里瞬间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难怪他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原来是有任务在身。可是,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交代也好。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文件夹,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也是,他不过是一个刚进来的无名小卒,一个连名字都可能没被他记住的新人。任务内容都是机密,告诉他,万一泄露了怎么办?
津岛柚像是在自我安慰一般,用力地点了点头,试图压下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小情绪。就在这时,走廊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他抬起头,朝着走廊尽头望去。
只见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簇拥着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那人走在最前方,身形挺拔,身披一件略大的黑色外套,衣摆在行走间轻轻晃动,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的脖颈、手腕上都缠绕着厚厚的绷带,遮住了大部分肌肤,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深邃的眼眸。
那眼眸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与黑暗。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冷冽而疏离,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可现在,却让他觉得无比陌生。
和以前的哥哥,好像真的不是一个人了。
现在的太宰治,像是彻底融入了这片黑暗之中,成为了黑暗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