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族老凤坤假意关怀，实则探听叶家秘
清晨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叶，在偏僻小院的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安详，与方才主道上的剑拔弩张判若两个世界。
凤清瑶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熟悉的、略带潮湿的木头气味扑面而来。她将叶烬拉进屋，反手关上了门，将外界所有的窥探与议论隔绝在外。
直到此刻，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她靠在门板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今夜发生的一切，从鬼市竞价到窄巷死斗，再到清晨的当众立威，每一环都走在刀刃上。
叶烬默默地解下头上的斗笠，放在一旁的旧木桌上。晨光从窗棂透入，照亮了他半边脸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抿，下颌线绷成一道坚毅的弧线。他没有坐下，而是走到窗边，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像一头受了伤却依旧保持警惕的孤狼。
凤清瑶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这个男人，失去了记忆，失去了修为，却唯独没有失去保护她的本能。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之前在鬼市淘来的驱魔气草，以及一些疗伤丹药，准备先处理一下叶烬身上的伤口，再好好规划接下来的事。那封写着“围杀叶烬，夺焚天剑半图”的密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头。
然而，她刚把东西摆在桌上，院门外就传来了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叩叩叩。”
敲门声很轻，却很有节奏，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仪。
凤清瑶和叶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这么一大早，会是谁？
一个略显苍老的仆役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刻意的恭敬：“清瑶小姐，凤坤族老前来探望，说是有上好的疗伤药材，要送给叶烬姑爷。”
凤坤？
凤清瑶的眉心微微一蹙。那个在族老堂上对她百般刁难，在试炼中暗下绊子的老狐狸？他会这么好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凤坤一身暗紫色锦袍，身形挺拔，面带一抹和煦如春风的微笑，仿佛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从未发生过。他身后跟着两个仆役，手里捧着两个精致的锦盒。
“清瑶丫头，老夫听说你和叶烬贤侄一早就回来了，还……受了些惊吓。”凤坤的目光在凤清瑶身上一扫，随即落在屋内的叶烬身上，眼神里充满了长辈的“关切”与“痛心”。“哎，都是老夫管教不严，让凤玲那丫头冲撞了你们。我已经罚她禁足三月，抄写族规百遍。这是我私人珍藏的两株‘凝血草’，对外伤愈合有奇效，贤侄刚醒，身子骨还弱，可不能再添新伤了。”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现了自己的公正，又送上了厚礼，姿态放得极低，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若非凤清瑶早就看透了他的为人，恐怕真要被他这副慈祥长辈的模样给骗了。
“族老言重了，小辈间的口角，哪敢劳您亲自跑一趟。”凤清瑶侧身让开一条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语气谦恭，“族老快请进屋喝杯茶。”
她很清楚，凤坤此来，绝不是为了区区一场口角。他在假山后看到了叶烬震慑凤玲的那一幕，这个老狐狸，是来试探虚实的。
凤坤满意地点了点头，迈步走进这间简陋的屋子。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屋内扫了一圈，当看到桌上那株尚未收起的驱魔气草时，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清瑶丫头有心了，连驱魔气草这种稀罕物都弄得到。”凤坤像是随口一提，目光转向叶烬，笑容愈发和蔼，“贤侄，感觉身体如何？早上那一幕，可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想不到贤侄虽记忆未复，这属于强者的气魄却已然回归，不愧是当年叶家的第一天骄。”
叶烬只是漠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感觉不到善意，所以选择沉默。
凤清瑶连忙上前，接过仆役手中的锦盒，一边为凤坤倒茶，一边带着几分愁容，轻声叹了口气：“让族老见笑了。他……他只是凭着一股本能罢了。您也知道，他之前伤得太重，神智都有些不清醒，时好时坏。早上大概是凤玲姐姐的话刺激到了他，才会有那样的反应。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问我为什么凤玲姐姐坐在地上哭。”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将叶烬的“霸气护妻”巧妙地解释为“神智不清的应激反应”，既合理化了早上发生的事，又主动示弱，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哦？竟是如此？”凤坤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神闪烁，“那可要好好调理。神魂之伤，最是麻烦。说起来，叶家功法独步天下，尤其是那套传家的《焚天诀》，更是威名赫赫。不知贤侄……对这套功法可还有印象？或许顺着功法的脉络，能有助于寻回记忆。”
来了。
凤清瑶心中一凛，知道正题开始了。
她脸上愁色更浓，无奈地摇了摇头：“族老有所不知，我们请了城里最好的丹师来看过，丹师说他经脉虽有恢复迹象，但识海中的创伤依旧严重，任何强行回忆过去的举动，都可能导致他神魂崩溃，彻底变成一个痴傻之人。所以，别说《焚天诀》这等高深功法，我们现在连他以前喜欢吃什么都不敢多问。”
她说着，还恰到好处地看了一眼叶烬，眼中流露出担忧与心疼。
叶烬虽然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机锋，但他能感受到凤清瑶的情绪。他很配合地皱了皱眉，抬手扶住额头，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这一下，简直是神来之笔。
凤坤看着叶烬的反应，眼中的疑虑消散了几分。他放下茶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原来如此，是老夫孟浪了。唉，真是天妒英才啊。想当年，叶家手持焚天剑，是何等的威风。那焚天剑，据说是上古神物，藏着天大的秘密。如今叶家遭此大难，贤侄又……这神物若是落入宵小之手，恐将引起一场浩劫啊。”
他在“焚天剑”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死死地盯着凤清瑶和叶烬的反应。
【系统，分析目标情绪波动。】凤清瑶在心中默念。
【叮！检测到目标：凤坤。】
【关键词：“焚天剑”。】
【情绪分析：贪婪度上升35%，心率加快18%，微表情显示高度渴望与试探。】
【结论：目标对‘焚天剑’的兴趣远超对叶烬本人的关切。】
果然。凤清瑶心如明镜，脸上却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好奇。
“焚天剑？那是什么？很厉害的法宝吗？”她像一个从未听过这些秘闻的旁支小辈，眨着无辜的眼睛问道，“夫君失忆了，什么都记不得。至于叶家的事，我一个刚嫁过来的外人，更是一无所知。族老，您知道这把剑的下落吗？”
她顺水推舟，直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凤坤被她这一问，直接噎住了。他本想通过提及焚天剑来观察两人的反应，从而判断他们是否知道线索，却没想到凤清瑶会如此“天真”，反过来问他。
他能怎么回答？说我知道？那岂不是暴露了自己觊觎叶家宝物的心思？
“咳咳，”凤坤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老夫也只是听闻一些传说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既然贤侄需要静养，那老夫也就不多打扰了。”
他感觉自己今天像是用尽全力打了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不仅没伤到对方，反而差点闪了自己的腰。这个凤清瑶，看似柔弱，却滑不留手，句句话都把他堵得死死的。
“族老慢走。”凤清瑶起身相送，脸上挂着温顺恭敬的微笑，“多谢族老送来的凝血草，清瑶感激不尽。”
凤坤摆了摆手，带着两个仆役，快步离开了小院。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直到凤坤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凤清瑶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敛去，化作一片冰冷的沉静。
她关上门，转身看着桌上那两个装着“凝血草”的锦盒，眼神微冷。
“系统，扫描这两个锦盒。”
【叮！扫描开始……】
【扫描完成。锦盒一：凝血草，品相中等，无异常。】
【扫描完成。锦盒二：凝血草，品相中等……检测到微量‘牵魂粉’残留。】
【牵魂粉：一种无色无味的追踪类粉末，由施术者的神念激活，可追踪沾染者三日。】
凤清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
好一个凤坤，好一招假意关怀。明着试探不成，暗地里却留了这么一手。若非有系统在，她和叶烬恐怕就要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她正思索着如何处理这“烫手”的礼物，一直沉默的叶烬却突然走了过来。他拿起桌上那株凤清瑶从鬼市换来的驱魔气草，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凤清瑶，幽暗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困惑，用一种不确定的、梦呓般的语气，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