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你忘了？在魔兽森林，妖兽宗长老赤牙，是被谁打成重伤，狼狈逃走的？”
“是我们。”
“你的青云剑雨，配合叶烬的剑招，还有玄铁熊的冲撞，联手将他击退。那时的你，可曾有过半分无力？”
一字一句，都陈述着一个无可辩驳的，刚刚发生过的事实。
用一场真实的胜利，去击碎一场虚假的溃败。
这番话，如同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林婉儿心中最浓重的黑暗。
是啊……赤牙……明明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我的青云剑雨，明明重创了他……
我不是……无能为力的……
当这个念头从心底浮现的瞬间，整个幻境世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哗啦！”
一声清脆的、如同镜面破碎的声响。
那燃烧的楼阁，那浴血的同门，那狞笑的赤牙，那摇摇欲坠的青云宗……所有的一切，都在林婉儿的眼前，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飞散的光点，最终消弭于无形。
“啊……”
林婉儿发出一声长长的、如释重负的呻吟，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身体一软，沿着石壁滑坐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与泪水混在一起，浸湿了她的鬓发。
她抬起头，迷茫的眼神在凤清瑶、叶烬和赵磊的脸上一一扫过，神智终于彻底回到了现实。
“我……我……”她张了张嘴，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后怕，随即涌上一股强烈的羞愧，眼圈又红了，“我看到宗门……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都一样，”赵磊上前一步，将她扶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感同身受的沙哑，“这鬼地方，专挑人心里最软、最怕的地方下手。我刚才，也看到我的商队兄弟们……全死了。”
他没有细说，但那份沉重，在场的人都懂。
林婉儿站稳了身体，她看着眼前的三位同伴，看着他们脸上或平静、或关切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深吸一口气，对着三人郑重地行了一礼。
“多谢各位。”
她抬起头时，眼中的脆弱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明白了，沉溺于对未来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无能为力。我不会再被这种虚假的幻象迷惑了。”
看到她能如此迅速地调整过来，凤清瑶也松了口气。她捡起地上的剑递给林婉儿，用她独有的方式安慰道：“没事，就当是一次投资项目的压力测试。结果表明，你的宗门情感羁绊过深，属于高风险高杠杆资产，随时有爆仓风险。以后得学着做风险对冲，分散一下投资组合。”
“啊？爆仓？对冲？”林婉儿拿着剑，一脸茫然地看着凤清瑶，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赵磊在一旁听得直摇头，忍不住笑出声来，石窟里沉重的气氛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叶烬则一直安静地站在凤清瑶身侧，他的目光落在凤清瑶唇上那已经凝结成暗红色血痂的伤口上，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至此，“四方队”全员，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这幻境迷宫的第一重考验。
四人重新回到了那三条岔路口。
经历了各自的心魔之劫，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少了几分初识的客气，多了几分历经凶险后，能将后背交给对方的默契与信赖。
“那么，接下来走哪条？”赵磊看着三条一模一样、深不见底的通道，开口问道。
凤清瑶正准备暗中调动系统，对三条路径的风险进行一次快速评估。
就在这时，从最中间那条岔路的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怒喝，声音狂傲而暴躁。
“该死的碧眼蟾蜍！给老子烧！都烧成灰！”
话音未落，一股灼热的气浪便从通道深处扑面而来，紧接着，一道暗红色的火光在通道尽头一闪而过，将那里的石壁映得一片通红。
那火光中蕴含的灵力，霸道而炽烈。
凤清瑶眸光一动。
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支全员通过心魔考验的队伍。而且，下一关的考验，似乎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