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光消散在主屋门槛前,你几乎是逃一般推开门,反手“砰”地关上,将门外的月光与不安都隔绝在外。你跌坐在床沿,指尖攥得发白,冯林的话像魔咒般在耳边回响——“素锦就是苏景”,这几个字重重砸在心上,搅得思绪翻江倒海。
素锦依赖的眼神、乖巧的模样,与当年苏景阴鸷的笑、偏执的纠缠在脑海里反复重叠。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都成了佐证:他对主屋近乎病态的执念,偶尔流露出的占有欲,甚至连捏你衣袖的小动作,都和记忆里的苏景如出一辙。你越想越乱,心脏狂跳不止,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叩叩叩——”
轻柔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里的死寂,素锦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透过门板传进来,软得像在撒娇:“哥……我能进来吗?”
你浑身一僵,指尖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感让混沌的思绪清明了几分。沉默在屋里蔓延,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煎熬。你看着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看到门外他那双浅紫的、满是委屈的眼睛,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拉扯——一边是冯林的警告与当年的阴影,一边是素锦这些日子毫无保留的关心与依赖。
终究,当年被苏景纠缠的恐惧占了上风。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素锦……你走吧。”
门外的脚步声顿住了,紧接着是短暂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你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模样——或许是僵在原地,耳尖泛红,眼底的期待碎成了片,像只被抛弃的小兽。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才传来他低哑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哥……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你告诉我,我改……”
“没有。”你闭上眼,不敢去想他的表情,语气硬得像石头,“你没做错什么,只是……这里不适合你待了。你新屋已经装修好了,以后别再来主屋,也别总跟着我了。”
你知道这话有多伤人,可冯林的警告犹在耳边,你不敢赌,也赌不起。当年苏景带来的阴影太深,你再也承受不起一次背叛与纠缠。
门外的动静彻底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窗棂的轻响。你坐在床沿,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指尖依旧颤抖。不知过了多久,你才敢挪到门边,贴着门板听外面的动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一片死寂,想来他已经走了。
你缓缓滑坐在地,抱着膝盖,眼眶莫名泛红。月光透过窗棂上的缠枝莲花纹,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像极了素锦那些小心翼翼的心意。你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只知道此刻心里又空又疼,像被挖走了一块。
冯林的话是真的吗?素锦真的是苏景吗?他接近你,到底是带着恶意,还是真的只是想重新靠近你?无数个疑问盘旋在心头,让你一夜无眠。主屋里的暖炉还在燃着,却再也烘不热你此刻冰凉的心境。
晨光刚漫过庄园的木栅门,带着点晨间的微凉。你推开主屋门时,脚步猛地顿住——素锦就蹲在门槛边,怀里紧紧抱着个餐盒,浅紫卷发上沾着些细碎的霜露,显然是守了许久。
他听到开门声,立刻抬头望过来。眼底带着明显的红血丝,眼窝泛着淡淡的青黑,想来是一夜没睡,只执着地守在这儿。怀里的餐盒被抱得极紧,指尖都泛了白,大概是怕里面的东西凉透,还特意用外袍裹了两层。
“哥……”他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还有点小心翼翼的怯懦,不像平时那样雀跃,却依旧固执地把餐盒往前递了递,“我买了你爱吃的豆沙包和甜粥,还热着……”
你垂眸看着他冻得发红的手,餐盒外层裹着的衣料还带着点他的体温,可指尖却凉得像冰。晨露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他的目光落在你身上,带着点委屈,又藏着点不肯放弃的执拗。
昨晚的逐客令还萦绕在耳边,冯林的警告也没忘,可看着他这副模样,你心里那点坚硬的防线,还是忍不住松动了些。指尖攥了攥衣角,语气复杂:“你怎么还在这?”
“我怕你不吃早饭。”素锦的声音更低了,却没收回递餐盒的手,“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可早饭得吃。我在这儿等了好久,时不时给餐盒加热,现在还温着,你尝尝?”
他说着,还轻轻掀开餐盒的一角,露出里面冒着热气的粥和豆沙包,甜香混着晨间的凉意漫过来,带着点笨拙的心意。你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冻得发红的手,看着他那副“哪怕被拒绝,也要把早餐送到你手里”的执拗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又酸又涩。
晨风吹过,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他眼底的期待与不安。你站在门口,看着他递过来的餐盒,心里翻江倒海——一边是对苏景的阴影与冯林的警告,一边是素锦这些日子毫无保留的关心与此刻执拗的等待,一时竟不知该接还是该拒。
晨光落在素锦发白的脸上,将他眼底的红血丝衬得愈发清晰。你盯着他递餐盒的手,语气凝重得像压着块石头:“素锦,我问你——你是不是苏景?”
这话像惊雷劈在他头顶,素锦浑身猛地一僵,抱着餐盒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嵌进木盒。他递餐盒的动作停在半空,眼底的期待与不安瞬间被慌乱取代,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连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他当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料到会这么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解释,就被当面戳破。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望着你,眼神复杂得像缠在一起的线——有慌乱,有无措,有不舍,唯独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沉默就是最直白的答案。你心里咯噔一下,那点残存的侥幸彻底碎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涩意与决绝。指尖攥紧衣角,没再看他眼里的水光,转身就往屋里退。
“砰——”
厚重的木门被你反手带上,隔绝了他的目光,也隔绝了餐盒里飘出的最后一丝甜香。门外传来餐盒落地的轻响,紧接着是短暂的死寂,你却没回头,隔着门板,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你走吧。这次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省得慕泠还像上次一样,替你把东西扔出去。”
这话像一把钝刀,既戳着素锦,也戳着你自己。你背靠着门板,能听见门外传来他压抑的哽咽,还有踉跄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晨光透过门缝钻进来,落在你攥紧的手背上,却烘不热那份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冰凉——原来冯林说的是真的,那个黏着你、对你掏心掏肺的素锦,真的是当年那个阴鸷难缠的苏景。
屋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声都带着钝痛。你缓缓滑坐在地,眼眶泛红,却没掉泪——当年的阴影与这些日子的温暖交织在一起,让你分不清是该恨他的隐瞒,还是该叹这场重逢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