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他根本不是人!他是魔鬼!
他能精准地算计到每一步,算计到我的每一个反应,甚至算计到我那点可怜的、不甘毁灭的恨意!
那匿名者呢?
那个神秘的服务生\/维修工呢?是他们联手做局?
还是……他们本身,也是陆渊这盘大棋里,故意放出来迷惑我、引导我的棋子?!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看穿、彻底愚弄的羞辱感,像两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我浑身冰冷、僵在原地无法动弹的时候——
趴在桌上的陆渊,忽然动了一下。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没有醉后的迷茫,没有脆弱,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控。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明、冰冷、锐利得像刚刚磨好的刀,精准地锁定了我,以及我手中那枚无法隐藏的U盘。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冰冷的、残酷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
“看来,”他开口,声音异常清醒,带着一丝戏谑的、残忍的玩味,“我的小金丝雀,终于抓到了一点……自以为是的筹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我看着他清明冰冷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掌控,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彻底粉碎。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冰凉刺骨。
我像被人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连灵魂都在颤抖。
他根本就没醉!他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他的监视下,完成他预设的所有动作!
“你……”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却带着猎食者般的压迫感,“知道你会趁我‘醉酒’,偷偷拷贝我电脑里的‘罪证’?”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令人绝望的嘲讽,“林柠,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得聪明一点?嗯?”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疯狂跳动的心脏上。
我下意识地后退,后背猛地撞上了冰冷的书架,无路可退。
他停在我面前,伸出手,不是抢夺,而是用指尖,极其轻佻地碰了碰我死死攥着U盘的手。
“握得这么紧?”
他俯下身,气息冰冷地喷在我的脸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戏谑和……一种高高在上的、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残忍快意,“以为这里面是什么?能把我送进监狱的东西?”
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羞辱、恐惧、恨意……种种情绪如同毒液在我体内疯狂交织,几乎要将我撕裂。
“哦,或许吧。”
他自问自答,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里面的某些东西,确实够我喝一壶的。但是……”
他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致命的威胁:“你敢把它交出去吗?”
“别忘了,饵已经吞下了。”
“你猜,如果你这条小鱼儿现在蹦跶得太厉害,搅乱了整个计划,”
他的指尖滑过我冰冷的脸颊,带来一阵战栗,“最先被碾死灭口的……会是谁?嗯?”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锉刀,一点点锉掉我最后一点反抗的勇气。
是啊……“饵已吞下”。
这意味着他布下的网已经开始收拢,针对的是更强大的目标。
我这个时候如果轻举妄动,不仅扳不倒他,反而会立刻成为被牺牲、被碾碎的那一个!
我彻底落入了他的陷阱。
进退维谷,动弹不得。
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掌控和残忍的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不是伪装,是真实的崩溃和绝望。
“为什么……”
我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渊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眼中的戏谑和残忍稍稍褪去,转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复杂的晦暗。
他伸出手,用力抹掉我脸上的泪水,动作粗暴,却奇异地没有更进一步伤害我。
“我想怎么样?”
他重复着我的话,眼神幽深地看着我,仿佛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又像是在审视他自己内心的黑暗。
“我早就告诉过你。”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偏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留在我身边。演好你的戏。别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否则,”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不轻,迫使我看着他冰冷的眼睛,“下一次,就不是陪你演戏这么简单了。”
他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诡异的接近从未发生。
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冷漠的、掌控一切的陆渊。
“U盘,你可以留着。”
他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当是个……纪念品。提醒你,记住今天的教训。”
他转身,走向门口,似乎打算离开。
在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他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深渊》下周开始跑宣传。”
“做好准备。”
“别给我再出任何差错。”
说完,他打开门,走了出去。门被轻轻带上,发出清脆的落锁声。
我独自留在空旷的书房里,靠着冰冷的书架,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手心里那枚U盘,像一块千年寒冰,冻得我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纪念品?呵。
这是他用最残忍的方式,给我戴上的无形镣铐。
他明明可以轻易夺走它,销毁它,甚至借此更加残忍地惩罚我。
但他没有。
他让我留着。
他要我时时刻刻看着它,记住今晚的愚蠢和绝望,记住我所有的挣扎都在他的算计之内,记住我永远……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这是一种比任何暴力都更令人窒息、更令人绝望的掌控。
我低下头,将脸埋进膝盖,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哭泣。而是因为一种几乎要将我吞噬的、冰冷的、疯狂的恨意。
陆渊,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彻底屈服吗?
你以为让我看清自己多么渺小可笑,我就会认命地做你笼子里那只永远不敢再亮出爪子的金丝雀吗?
你错了。
你让我看到的,不仅仅是绝望。
还有你那精密算计之下,或许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破绽。
你布下这么大的局,要对付的“那边”,究竟是谁?
而你如此有恃无恐,甚至拿“饵已吞下”来警告我,你的底气,又到底来自哪里?
这枚U盘……
真的只是你用来羞辱我的纪念品吗?
我缓缓抬起头,泪痕未干,眼底却已是一片被恨意和绝望淬炼过的、冰冷的死寂和疯狂。
我慢慢摊开手心,看着那枚小小的、冰冷的U盘。
陆渊,游戏还没结束。既然你给了我这份“纪念品”,那我……
一定会好好利用它。
直到把这镣铐,变成勒死你的,绞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