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触及布料的瞬间,起初并无异样。
柳氏和龙婉清紧紧盯着那块湿布,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
然而,仅仅过了几息功夫,被清水擦拭过的那一小块区域,颜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原本鲜艳均匀的色泽迅速褪去,露出了底下斑驳、暗沉且不均匀的底色,与周围光鲜亮丽的部分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就像一幅精美的画作被泼上了脏水,露出了下面粗糙的草稿!
“这……这怎么回事?!”龙婉清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
柳氏更是如遭雷击,浑身一软,瘫坐在太师椅上,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管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不用再试其他布料,单是这一匹,就足以说明问题!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负责采买的钱管事和刘嬷嬷,那两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夫人饶命!胡管事饶命!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钱管事涕泪横流地狡辩。
“是那锦绣坊!定是那锦绣坊以次充好,蒙骗了小的!”刘嬷嬷也连忙甩锅。
现场一片哗然!下人们窃窃私语,看向柳氏的眼神充满了各种意味。谁都明白,没有主子的默许甚至指使,下人岂敢在嫡女嫁妆上动手脚?
龙惊墨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她没有去看那些劣质布料,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没有被“显形水”处理过的、她偷偷替换进去的优质布料。那些布料在阳光下泛着温润自然的光泽,质地紧密,与旁边那些“原形毕露”的次品形成了天壤之别。
胡管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走到那几个装着优质布料的箱笼前,拿起一匹龙惊墨替换进去的松江棉白布,又摸了摸那几匹她自制的、带有“月华流萤”光泽的独特布料,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些布料的品质,远超市面上常见的上等货色!
他心中了然,这位三小姐,恐怕早就洞悉了一切,并且暗中做了准备。此女的心智和手段,实在令人心惊。
“夫人!”胡管事转身,面向面如死灰的柳氏,语气沉重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您看该如何处置?这些以次充好的嫁妆,是断不能送入定渊王府的!否则,我龙家将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柳氏浑身一颤,她知道,事情彻底败露了。在胡管事和众多下人面前,她根本无法抵赖!她此刻恨极了龙惊墨,也恨极了办事不力的钱管事和刘嬷嬷,但更多的是一种计划彻底失败、颜面扫地的恐慌和绝望。
“查!给我严查!”柳氏强撑着最后的体面,指着钱管事和刘嬷嬷厉声道,“定是这些刁奴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给我拖下去,重重地打!务必查出背后还有谁!”
她试图弃车保帅,将责任全部推给下人。
钱管事和刘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声求饶,却被如狼似虎的家丁拖了下去。
胡管事看着柳氏,心中冷笑,却也没有点破。他沉声道:“既然这些布料有问题,那便全部撤下,重新采买!必须严格按照三小姐清单上的要求置办!至于金银首饰和其他器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些摆放着的首饰和器皿,“也需重新逐一查验,确保万无一失!”
柳氏脸色惨白,她知道,经过这么一闹,她再想在这些嫁妆上做手脚已是难如登天。而且,重新采买上等布料和填补首饰的亏空,将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这简直是在割她的肉!
“一切……一切就依胡管事所言。”柳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心中在滴血。
龙惊墨看着柳氏那副肉痛又不敢言的模样,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这只是开始。她微微屈膝,对胡管事道:“有劳胡爷爷费心主持公道。女儿相信,在胡爷爷的监督下,剩下的嫁妆定能准备妥当。”
胡管事看着宠辱不惊的龙惊墨,心中暗叹,拱手道:“三小姐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
这场当众验嫁妆的风波,以柳氏的彻底失败和颜面扫地而告终。龙惊墨不仅成功揭露了柳氏的阴谋,保住了自己的利益,更在龙府下人乃至龙渊面前,进一步确立了自己不好惹、有手段的形象。
经此一事,柳氏虽然恨毒了龙惊墨,却也暂时不敢再在明面上轻举妄动。嫁妆的准备工作,在胡管事的严格监督下,终于走上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