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地主家管家的突然造访,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池塘,在破茅屋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管家带着人悻悻而去后,赵大山眉头紧锁,担忧地道:“姑娘,刘家势大,咱们这样拒绝了,会不会…”
龙惊墨神色平静,将晾晒的药材收回屋里,淡淡道:“无妨。治病救人,愿者上门。强逼而去,治好了未必有功,治不好必有大过。此时不宜出头。”
她心里清楚,现在去刘家,风险大于收益。对方病急乱投医,态度看似恭敬,实则带着施舍和不容拒绝的傲慢。她需要的是绝对的主动权,而非被当成救命稻草随意拿捏。
白芷和青雀似懂非懂,但见小姐如此镇定,也安心了不少。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刘家的事情还未平息,另一桩“麻烦”却自己找上了门。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茅屋外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和痛苦的呻吟声,还夹杂着含糊不清的求饶。
“哎呦…疼死我了…龙…龙小姐…救命啊…求求您发发慈悲…”
声音沙哑凄厉,透着一股绝望。
赵大山第一个惊醒,抄起柴刀警惕地凑到门缝边望去。只见一个肥胖的身影正蜷缩在冰冷的院门外地上,不是张屠户又是谁?
但此时的张屠户,早已没了往日横行乡里的嚣张气焰。他脸色蜡黄,眼珠浑浊发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蜷缩得像只虾米,双手死死地捂着右腹部,疼得满地打滚,冷汗浸透了他肮脏的衣衫,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可疑的血沫。
“是张屠户。”赵大山回头低声道,“看样子…像是快不行了。”
龙惊墨穿好衣服走出来,面无表情地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她对张屠户的死活毫不关心,但外面这番动静,难免会引来附近早起村民的围观。
果然,已经有几个胆大的村民远远地站着,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却没人敢上前。
“龙小姐…姑奶奶…祖宗…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张屠户看到门缝后有人影,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尽力气哭喊着磕头,“求您…求您救救我…肝…肝疼得像刀子在绞…呕…”他说着,竟猛地呕出一小口黄绿色的苦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龙惊墨冷眼旁观。这正是她最早点出的那个暗疾——长期酗酒导致的严重肝损伤,甚至可能已经朝着肝硬化的方向发展了。加上最近接连被龙惊墨整治,惊惧交加,郁结于心,彻底引爆了病灶。
“你的病,我早就说过。”龙惊墨的声音透过门板,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痼疾已深,神仙难救。”
“不…不…您能看出来…就一定能治!”张屠户涕泪横流,恐惧压倒了一切,“王癞子他们说…您是真阎王…能断生死…也能救命…求您…只要您肯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您当牛做马…我把家产都给您…”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磕头,额头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很快见了血,混合着眼泪鼻涕,看起来凄惨又可悲。
赵大山看得有些不忍,低声道:“姑娘,这…”
龙惊墨抬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她看着门外那条如同癞皮狗一样哀嚎求饶的生命,心中毫无波澜,只有冷静的算计。
救他?不值得。但让他死在这里,或者死得太过容易,似乎也太便宜他了。而且,一个彻底被掌控的张屠户,或许比一个死了的张屠户,更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
至少,能彻底绝了这边陲之地的后患,也能…试验一下新药。
她心中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