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叶尘而言,是一场地狱般的循环。
他坚信自己是重生者,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角。
这种深入灵魂的认知,驱动着他,不断地根据自己那虚无缥缈的“直觉”,去寻找一个又一个“机缘”。
而直播间的观众们,则像是看一档真人秀节目一样,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围观叶尘的“倒霉蛋历险记”。
“快看快看!他又觉得前面那株草是‘九叶剑草’了!”
画面中,叶尘对着一株平平无奇的狗尾巴草,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采摘,然后迫不及待地吞了下去。
下一秒,他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中毒了。
那只是一株普通的毒草。
【“哈哈哈哈!今日份的作死,达成(1\/1)!”】
“他又觉得那个湖底有‘千年寒铁’了!”
画面中,叶尘一个猛子扎进冰冷的湖水,在湖底摸索了半天,最终,兴高采烈地,摸出了一只……生了锈的铁锅。
【“铁锅炖自己?哈哈哈,没毛病!”】
“他又觉得那个老乞丐是‘隐世高人’了!”
叶尘对着一个脏兮兮的老乞丐,纳头便拜,恭恭敬敬地奉上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财物,请求高人指点。
老乞丐收了钱,感动得热泪盈眶,然后,传授给了他一套祖传的……“降龙十八骗”。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一次又一次的扑空。
一次又一次的啼笑皆非。
叶尘的心理状态,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最开始,是困惑。
“不对劲,我的记忆怎么老是出错?难道我重生的时候,脑子被门夹了?”
然后,是自我怀疑。
“难道……我根本就不是重生者?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因为那个“我是重生者”的烙印,太过深刻,让他无法摆脱。
于是,他进入了第三个阶段,偏执与多疑。
“我明白了!一定有人在背后搞我!一定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暗中篡改我的机缘!他嫉妒我!他害怕我崛起!”
他开始变得神经质,看谁都像是那个“幕后黑手”。
看到路边一只鸟,他都觉得是对方派来监视自己的。
最后,在无尽的猜疑和失败的折磨下,他陷入了疯狂。
他不再相信任何“直觉”,因为他分不清,那是真正的机缘,还是致命的陷阱。
他的人生,从一条清晰可见的康庄大道,变成了一片充满了迷雾的沼泽。
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
每个选择,都可能是万劫不复。
这种永恒的不确定性,对于一个依赖“确定性”的重生者来说,是比死亡还要可怕一万倍的酷刑。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着叶尘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天命之子”,一步步变成一个疯疯癫癫、疑神疑鬼的偏执狂,心中再无半点同情,只剩下无尽的感慨。
【“太惨了……但是,又莫名的解气。”】
【“这就是惩罚的真谛啊,不是毁灭你的肉体,而是从根源上,摧毁你的信仰。”】
【“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如今,成了折磨他最深的枷锁。”】
这一天。
叶尘为了争夺一个他“感觉”是真的机缘(实际上是一块发光的石头),和另一个修士发生了冲突。
在争斗中,被逼急了的叶尘,双眼赤红,失手杀死了那个只是路过的、无辜的修士。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叶尘愣住了。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他想起来了。
前世,他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为了利益,滥杀无辜的魔头。
而现在……
他,好像正在,慢慢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