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看着她即使在自己如此伤心的情况下,依然首先考虑到孩子的安危,心中更是动容。他沉声道:“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我必须找到她,阻止她可能做出的任何极端行为,确保孩子的安全。初然,我知道这个消息让你很难接受,我……我很抱歉。但现在,我修为未复,人海茫茫,仅凭我一个人……”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眼神中的恳切与急迫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初然看着陈凡那双充满焦虑、愧疚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睛,内心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接受这个事实,意味着她要亲手帮助自己喜欢的男人,去寻找那个和他有了孩子的女人,这无异于在她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可是,如果她不帮忙,陈凡孤身一人,如何能找到刻意隐藏的王欣?那个孩子……那个流淌着陈凡血脉的孩子,若真因王欣的偏执而出什么事,陈凡必将悔恨终生,而她,又能心安吗?
沉默了许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姜初然终于缓缓抬起头,用手背用力擦去眼角的泪水,尽管眼眶依旧通红,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倔强和决断。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清晰地说道:“我帮你。”
陈凡微微一怔。
姜初然避开他复杂的目光,看向远方起伏的山峦,语气带着一种故作坚强的平静:“我不是为了王欣,也不是……不是为了那个孩子。我只是不想看你一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想你将来……后悔。”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来找你之前,动用了一些昆仑月宫的关系,大致查到王欣最后出现的方向,是往西北人迹罕至的雪山区域去了。那里气候极端,灵气……嗯,按照你的说法,可能比较适合她那种阴寒属性的修炼,我们可以从那个方向开始找起。”
陈凡心中一震,没想到姜初然在找到他之前就已经做了准备。这份情意,这份在他最困顿潦倒时依旧不离不弃的支持,让他喉头哽咽,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初然,谢谢你。”
姜初然摇了摇头,没有看他,只是轻声说:“走吧,先离开这里。你需要休整,我们也需要更详细的计划和线索。”
她率先转身,朝着下山的路走去,背影在初升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透着一股坚韧。
陈凡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与难以言喻的酸楚。他知道,这份帮助对姜初然而言有多么不易。前路漫漫,寻找王欣和孩子的征程注定布满荆棘,而他和姜初然之间,也因此隔上了一个永远无法忽视的鸿沟。
有了姜初然提供的方向和姜家暗中调动的一些资源协助,陈凡和姜初然踏上了前往西北雪域的征程。这一路,并非坦途。雪山连绵,气候酷寒,人迹罕至,更不时有潜藏的妖兽出没。陈凡修为未复,姜初然虽也有些师父亲传的强身法门,但终究修为较低,行程颇为艰难。
然而,压力与困境,往往也是突破的最佳催化剂。
连日来的奔波、对王欣和孩子安危的焦灼、体内尚未完全清除的噬魂咒如同附骨之蛆般时隐时现的侵蚀,以及在这极端环境中不断运转、试图感应同源玄冥之气的心神消耗……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磨盘,碾压着陈凡的肉身与神魂。
但也正是在这极限的压迫下,他体内那缕由青帝长生体本源转化而来的温和玄冥之气,运转得愈发纯熟、灵动。他对死极而生、阴极阳生的感悟日益加深,那不仅仅是对玄冥之道的理解,更是对他自身处境的一种印证——极致的死境中,孕育出了新生的希望,也催生了他自身力量蜕变的契机。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炼化噬魂咒,而是开始尝试主动引导、分解、甚至将其中的部分阴煞之力,纳入自身对玄冥理解的体系之中,化为己用。这个过程凶险万分,如同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但陈凡的心志,早已在无数次绝望与希望的交替中,被打磨得坚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