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心里憋屈得都要喷火了,但面对皇帝,他们只敢柔声细语:
“陛下,使不得啊。”
“陛下,这祖宗之法不可变啊。如果真要教化风气,老臣认为,还是男女大防,只能尽量隔开男女独处。”
“陛下,微臣认为王大人说得在理。可以先从男女大防下重手,比如这女性官员,最好不要在前朝与男性官员一起共事,可以让她们去后宫管衣裳、膳食等。”
……
此话一出,刑部侍郎立刻跳出来反对。他振振有词地摆出,“前朝已有先例!”“大乾唯才是举!”“简单设立‘女官署’隔间就能解决。”……
同时,吏部侍郎在旁边阴阳怪气,“牝鸡司晨,惟家之索”、“男女授受不亲,内外有别”、“修建‘女官署’说得轻松,出差、赴任如何安排!”……
朝臣以两人为代表,激烈争执起来。
皇帝:……?
你们在讨论些什么?!
朕让你们反思如何整顿大乾风气,遏制乱象。
你们在这里争什么如今风气不好,到底是男子问题大,还是女子问题大?!还想要彻底一刀切,然后趁机将女子科举给限制住。
皇帝只觉得头大。
他第一次如此希望白洛乐能早点通过科举上朝。
比如遇到这种糟心事,还能试试用白洛乐的离谱方法来解决。
对啊,白洛乐。
皇帝脑子里有了一个主意,然后扫了一眼站在下方的朝臣们:“怎么又给朕扯到科举?!女子科举是皇后倡议的。
你们对皇后有意见?
还是说,你们想说皇后不可干政?!”
群臣们瞬间一哽,齐齐行礼:“陛下恕罪,臣不敢!”
在大乾,宁可得罪皇帝身死,也绝不能得罪皇后。
得罪皇帝,是死罪。
得罪皇后,那就是得罪皇帝、太子和三皇子,下场可能是九族消消乐。
“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
皇帝看向说话争论最大声的两人,“刚刚吵那么大声。你们那些提议当真没有任何私心,一心为公,为大乾?”
在喜怒无常的暴君面前,哪个臣子敢说自己有私心。
被点名的吏部侍郎和刑部侍郎只迟疑了两秒,就争先恐后地说他们一心为公。
皇帝:“那好!你们也知道知道文通侯这个案子,是怎么被问出证据的。
你们让小祥瑞给你们一个自白丸,吃了以后,说出来的话没有私心,朕就同意你们的方案。”
吏部侍郎和刑部侍郎高昂的情绪瞬间湮灭了。
那种能让人社死的自白丸,谁敢碰啊!
况且他们确实抱有一点私心。
比如吏部侍郎不想让女子进朝堂,就是因为他还有好几个儿子,又没有女儿,担心官员太多过剩,自己小儿子没入朝的位置了。
刑部侍郎也差不多,他只有几个女儿,没有儿子,如今她女儿考上了进士,他自然要支持女子科举。
这种情况下,谁敢乱吱声。
皇帝看没有朝臣敢继续趁乱输出其他观点,金銮殿正常讨论如何整顿大乾风气。
皇帝见状心情很好,以后再看这些酸儒在他面前,暗藏私心,玩文字游戏吵架,就先拿白洛乐治治他们。
皇帝唇角微翘:忽然觉得狐假虎威的感觉很不错!
等等……
皇帝脸色忽然古怪了一秒:朕才是虎啊!
……
春闱结束,汴京不同会馆、茶楼等地方再次热闹起来。
各地世家、豪强们纷纷举办诗词文会,邀请各地学子相聚一堂,谈天论地。
学子们也心思萌动,毕竟能在春闱脱颖而出的十不存一,不少人很有自知之明,他们本就是冲着春闱之后,当代考生的身份来的。
这个有点像后世的应届生,虽见识单纯,但大多用人单位喜欢用。
世家也乐意给新面孔一些机会。
一时间,会馆中不再讨论中举,而是讨论哪个学子得了几个大门大户的请帖,又或者在汴京衙门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白洛乐在梅花会馆也收到很多邀请贴。
与那些积极参加书社、宴会的罗知音等人不一样。
白洛乐选择和胞兄一起回老家陪着奶奶,毕竟一旦当官,回乡一趟就有点难,主要是请假麻烦。
另外,她也准备仔细看一看四书五经,要不然也太容易暴露自己是个文盲了。
所以她和白铮文一张邀请帖都没同意,直接溜达回白家村。
不过白洛乐一行人回乡后也没闲着。
自白家双胞胎落地。
就好像一对凤凰回到鸡窝一样,瞩目又轰动。
白家村方圆百里,有头有脸的人们都亲自上门来拜访。
甚至当地父母官、世家大族、豪强们纷纷拎着礼物,带着女儿一起过来,想给白洛乐送束修,好拜白洛乐为师。
白洛乐担心误人子弟,一一婉拒,只说要在家安心温书。
她这一举动,又得到周围人一片称赞。
以至于她和胞兄出门买书的时候,经常会听见身边人的赞美:
“春闱结束了都不忘记温书,真厉害啊。”
“不愧是我们白家村的骄傲!”
“看看人家,你还好意思现在吃饭!去给我背书,背不出来不准吃!”
……
白洛乐听到自己被当做对照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一眼,这一眼,她惊呆了。
她本以为会看见的,是一个被母亲拎着耳朵的神情哀怨的童子。
没想到看见的一个被中年妇女拎着耳朵,一脸麻木头发有些发白的老人,两人都衣衫褴褛,瘦得很。
白洛乐:?
白铮文注意到妹妹的视线,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那人是个老童生,考了五十年秀才没考上。
这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比他小三十岁,是个续弦。
这两人平日就靠妻子卖点绣活过日子,这老童生只管读书。”
白洛乐:古代科举真的是好卷啊!
白洛乐心中莫名燃起一股炙热的读书烈火。
她连话本都没买了,尽早回了家,然后白洛乐坐在书桌前,洗手敬香,认真翻阅。
半个时辰后。
大伯娘端着果盘慢慢走进来,准备给白洛乐送点零嘴,一抬眼,就瞧见白洛乐趴在桌上睡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大伯娘见状笑了一下。
她放下果盘,轻松抱起白洛乐缓缓放在床榻上,并给她盖好了被子。
等大伯娘走出来,就看见自己丈夫白书杵在门口,一脸哀怨。
白书:“桂花,她睡了。”
陈桂花:“嗯。”
白书:“我也困。”
陈桂花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拿出绣花针,轻声:“别说了。等会妈要难过了。你放心,我给你买的最细的针,不疼。”
白书:……
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些日子。
忽然一日,清净的白家村忽然传来敲锣打鼓,喧嚣吵闹的声音。
小叔白午冲进来,高声道:“揭榜了!恭喜啊!大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