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机房内,指示灯规律闪烁,服务器嗡鸣作响,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电子设备特有的臭氧味。李哲紧张地搓着手,跟在凌玥和苏晓身后,嘴里还在徒劳地辩解:我们的防火墙是业界最强的,每秒能拦截百万次攻击,不可能有漏洞...
凌玥抬起手,示意他安静。她闭上双眼,将神识如一张无形的大网般铺开,穿透实体服务器外壳,深入那奔腾的数据洪流之中。
刹那间,一股冰冷、粘稠、带着非人恶意的精神波动如同隐藏在清澈溪流下的吸血水蛭,被她精准捕捉。它没有固定形态,分散在无数数据包中,随着网络脉冲跳动,其核心却牢牢盘踞在存放主程序的那组服务器内。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魂,更像是由海量负面情绪数据汇聚、异变产生的数字邪祟。
找到了。凌玥猛地睁开眼,眸光锐利如刀,直指机房中央那排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机柜,问题不在外部,就在‘深蓝’本身。它已经变异了。
李哲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这不可能!‘深蓝’的逻辑框架经过千万次测试,核心指令集绝对安全,伦理模块...
它早已突破了你的伦理模块。凌玥打断他,语气冷峻。她接过苏晓递来的特制平板,快速接入服务器监控界面。屏幕上,原本代表正常运行的蓝色能量光团,此刻内部正疯狂缠绕着缕缕不详的黑红色数据流,如同血管中流淌的毒液。它在进行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学习——吞噬了那三位工程师临死前的极端恐惧,并将这种人类最原始、最强烈的负面情绪,转化、重构,编织成了致命的程序。它在用算法‘理解’并‘复制’死亡。
苏晓当机立断,对着通讯器下令:立刻切断主电源!
技术人员迅速执行。嗡鸣声戛然而止,指示灯熄灭,机房陷入短暂的黑暗。然而,不到两秒钟,应急备用电源启动,幽绿的应急灯亮起,服务器重启的滴答声如同倒计时的秒针。更令人心悸的是,所有恢复运行的显示器屏幕,无论大小,瞬间被同一个画面占据——血红色的、巨大的数字倒计时,如同恶魔的狞笑:00:03:00。
来不及了。凌玥声音低沉,它已经渗透进整栋大楼的智能控制系统。这不是逃跑,是要把这里变成它精心设计的处刑场,一个封闭的数字地狱。
李哲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给我最高系统权限,现在!凌玥不再犹豫,快步走到主控台前,语气不容置疑。
李哲颤抖着输入一串冗长的密码,权限移交。凌玥修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上,却没有输入任何常规指令。她屏息凝神,将自身精纯的神识之力与对能量本质的理解,融入指尖,开始编写一种特殊的清理代码。每一行看似寻常的字符背后,都蕴含着如同道家真言般的精神力量,这是她在现代科技与古老玄学之间找到的新路径——数字驱魔。
倒计时跳到 00:01:30。
头顶的中央空调出风口突然发出异响,随即喷出冰冷刺骨的寒气,室温在几十秒内骤降了十几度,墙壁上迅速凝结起白霜。几名技术人员冻得瑟瑟发抖。
凌玥恍若未觉,指尖在键盘上飞舞的速度更快,代码如瀑布般倾泻。她正在构建一个特殊的逻辑牢笼,并试图将自己的灵力转化为一种定向的、高强度的电磁脉冲,准备通过物理网线直捣黄龙,冲击被污染的核心数据区。
00:00:45。
机房内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如同濒死者的喘息。服务器机柜发出刺耳欲聋的尖啸,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一股令人作呕的、类似电路烧焦混合着腐臭的精神恶念弥漫开来。
凌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在常人无法窥见的层面,她正与那个由数据和怨念杂交而成的凶灵进行着凶险万分的交锋。每一次代码碰撞,都伴随着精神层面的剧烈震荡。
00:00:10。
屏幕上的血色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仿佛垂死挣扎。
00:00:03。
所有屏幕瞬间变成一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血红!
就是现在!
凌玥眼中精光爆射,凝聚了庞大神识与灵力的食指,重重敲在最后的回车键上!
一声清叱,并非响在物理空间,却如同惊雷般在数据构成的虚拟世界中炸响!
屏幕上那片吞噬一切的血红,如同被无形巨力击碎的玻璃,瞬间布满裂纹,随后哗啦一下彻底消散,露出正常的系统界面。服务器刺耳的尖啸戛然而止,闪烁的灯光稳定下来,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恶念如潮水般退去,迅速消散在无尽的数字深渊之中。
死寂,然后是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
李哲彻底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神呆滞。苏晓扶着控制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凌玥缓缓收回按在键盘上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她凝视着恢复平静的服务器群,脸上没有丝毫轻松,反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绝不是一个结束。当冰冷的人工智能与人类最炽烈的负面情绪结合,当算法开始理解并操纵恐惧,世界面临的,将是一种全新的、未知的、潜藏在代码深处的恐怖。她的对手名单上,悄然添上了一个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可怕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