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的小店火得冒泡，每天门口排起的长龙和隐约传来的“黄牛”竞价声，成了坊市西北角的新背景音。
这股热潮，自然也传到了某些人的耳朵里。
坊市靠南边，一间挂着“虎煞武行”牌子的宅院里。院主孙虎，人送外号“黑虎”，正听着手下一个小弟唾沫横飞地报告。
这孙虎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修为在筑基中期，靠着好勇斗狠和拉拢了一帮子闲散修士，在青云坊市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个小地头蛇。平时主要干些帮人看场子、收点“保护费”、倒卖些来路不明物资的勾当。
“虎爷！您是真没看见！西北角那破店，现在简直比聚仙楼还热闹！”那小弟比手画脚，一脸夸张，“一天就卖三份吃的，一份敢要好几十灵石！就这，那些人还抢破头！听说昨天一个前排位置，被炒到了快一百灵石！”
孙虎眯着一双铜铃眼，手里盘着两颗铁胆，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一天三份？几十灵石一份？抢钱啊？卖的什么玩意？仙丹吗？”
“不是什么仙丹！”另一个稍微机灵点的小弟凑上前，“就卖些吃的！面啊，肉串啊，甜甜圈什么的！邪门得很！听说吃了能涨修为，还能治伤！前几天连那个冷冰冰的柳仙子都去了，吃完当场失态！”
“哦？”孙虎来了点兴趣，“有这么神？查清楚那小子什么来路没？”
“查了！就是个青云宗的杂役！炼气一层！废物一个！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弄了点稀奇食谱，或者得了什么宝贝灶台？”第一个小弟一脸不屑，“要我说，就是那帮傻子人云亦云，瞎起哄！哪有那么神的东西！”
孙虎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闪烁。他不在乎东西神不神，他只在乎那白花花的灵石。
一天三份，就算每份只按五十灵石算，一天也有一百五！一个月就是四千五！这还只是明面上的！那些“黄牛”倒卖位置的钱还没算呢！
这简直是一座挖不完的小灵矿啊！
一个炼气一层的杂役，何德何能占着这么棵摇钱树？
贪婪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
“炼气一层…青云宗杂役…”孙虎重复着这两个词，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那就是没背景，没靠山了？”
“绝对没有！”小弟拍着胸脯保证，“我们都打听清楚了，他就是宗门小比走了运得了个奖励，才盘下那破店。在宗门里也是个人人可欺的主儿！”
“好！”孙虎猛地一拍大腿，铁胆撞得哐当响，“这分明是老天爷赏饭吃，送到咱爷们嘴边的肥肉！岂有不吃的道理？”
他眼中闪过凶光：“一个炼气一层的废物，不乖乖把生意献上来求虎爷我罩着，还敢独吞？懂不懂坊市的规矩？”
“虎爷英明！”
“就该这么办！”
小弟们纷纷附和，一个个摩拳擦掌，仿佛已经看到大把灵石进了自己口袋。
“王五，赵六！”孙虎点了一胖一瘦两个跟班，这两人都是练气后期的修为，在他手下算是能打的，“你俩带几个人过去，跟那小子好好‘聊聊’。让他识相点，以后这店的收入，上交七成…不，上交九成！给他留一成算是虎爷我仁慈了！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孙虎冷哼一声，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脆响：“就给他松松筋骨，砸了那破店！把配方和灶台都给我抢回来！”
“得令！虎爷您就瞧好吧！”王五赵六兴奋地应了一声，点了另外三个一脸坏笑的小弟，一行五人，气势汹汹地就朝着坊市西北角杀去。
… …
林小凡今天做的是灵菌汤。用几种鲜嫩的灵菇，配上【凝脂露】慢慢煨煮，汤色奶白，鲜香扑鼻。他正拿着一个大木勺，小心地撇去浮沫，整个人沉浸在那股浓郁的鲜香里。
今天的三份已经卖完了，店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享受着这烹饪的宁静。
就在这时，店门被人很不客气地“砰”一声推开了，撞在墙上又弹回去，发出痛苦的呻吟。
五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修士闯了进来，为首的胖子（王五）腆着肚子，瘦子（赵六）眯着三角眼，剩下三个也是歪瓜裂枣，一脸痞气。他们一进来，就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小店，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贪婪。
“喂！小子！你就是这儿的老板？”王五粗声粗气地开口，打破了店里的宁静。
林小凡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不是因为这帮人看起来多凶恶，而是他们带进来的风，吹动了厨房的烟火气，干扰了他对火候的精准感知。
而且，很吵。
他头也没抬，继续专注地盯着他的汤锅，仿佛进来的只是几只嗡嗡叫的苍蝇。
“妈的！小子！我们五哥问你话呢！”一个小弟见被无视，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筷一跳。
林小凡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吃饭？卖完了。明天请早。”
那眼神，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打发叫花子，丝毫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恐惧或者讨好。
王五被这态度噎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吃个屁饭！小子，听好了！我们是黑虎帮的！这条街都归我们虎爷罩着！你在这儿开店，经过我们同意了吗？懂不懂规矩？”
林小凡眨了眨眼，一脸茫然：“规矩？我的规矩写在墙上了。”
他指了指那块“一日三菜、价格我定、老板最大”的木牌。
王五：“……”
赵六一把推开快要气炸的王五，阴笑着上前：“小子，别装傻充愣！在这坊市做生意，就得给我们黑虎帮上交保护费！看你生意不错，虎爷开恩，以后你这店收入的九成，按时上交！少不了你的好处！”
“九成？”林小凡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算了算自己每天收到的灵石和材料，“那我不是亏了？”
“亏？”赵六被这清奇的脑回路惊得笑了，“让你留一成已经是虎爷大发慈悲了！不然你现在就亏得裤衩都不剩！识相点，把今天的收益先交出来！”
另外几个小弟也配合地围了上来，抱着胳膊，露出威胁的神色，试图制造压力。
若是寻常店家，哪怕是筑基期修士，被这几个恶形恶状的炼气后期围住，恐怕也得心里打鼓。
但林小凡只是觉得他们很碍事。汤快好了，需要最后调一次味，这帮人挡在这里，影响他操作。
他看了看锅里咕嘟咕嘟的奶白汤汁，又看了看眼前这几个一脸“快交钱”的家伙，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们吃午饭了吗？”
“啊？”王五赵六等人一愣。这什么跟什么？
“没吃就赶紧去吃。”林小凡的语气非常诚恳，像是真的在为他们考虑，“别耽误我熬汤。”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他们，拿起旁边一小碟盐，小心翼翼地往汤锅里撒了一点，然后用勺子轻轻搅动，整个人的心神又回到了那锅汤上，完全把眼前这五个大活人当成了空气。
这种彻头彻尾、自然而然的无视，比任何嘲讽和反抗都更让王五赵六他们难受。
他们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王五彻底怒了，暴喝一声，“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他猛地抬起手，就想去掀林小凡那口宝贝汤锅！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锅沿的时候。
林小凡终于有了大动作。
他并不是去拦王五，而是侧身拿起了灶台边一个刚用完的、还沾着油渍和灵椒粉的大木盆——他刚才用来清洗辛辣灵菇的，盆底还剩着一点浑浊的、泛着可疑红色的洗碗水。
王五的手眼看就要碰到滚烫的汤锅。
林小凡手臂随意地一甩。
哗啦——
那半盆混杂着油污、灵椒粉和蘑菇碎屑的“辣水”，半点没浪费，精准地、劈头盖脸地全泼在了以王五为首的五人身上！
动作流畅，时机刁钻，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啊——！”
“我的眼睛！”
“卧槽！什么玩意！辣死了！”
瞬间，杀猪般的惨叫声在小店里炸开！
那灵椒粉可是系统出品的【烈焰椒粉】，威力岂是凡俗辣椒能比？一沾到皮肤，尤其是接触到眼睛、口鼻这些脆弱部位，顿时如同火烧般剧痛！
王五首当其冲，被泼了个透心凉，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狂流，捂着脸惨叫连连。赵六和其他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辣得吱哇乱叫，脸上脖子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针扎一样！
他们哪还顾得上掀桌子砸店？一个个丑态百出，拼命用手抹着脸，结果越抹越辣，越抹越疼！
“水！水！快给我水！”王五痛苦地嘶吼着，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店里乱转，差点撞到墙上。
林小凡淡定地放下木盆，拿起勺子尝了尝汤的咸淡，满意地点点头。
“嗯，味道刚好。”
他完全无视了身边那几个正在上演“辣魔乱舞”的黑虎帮众，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泼掉了一点洗锅水。
“滚出去。”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别弄脏我的地。”
王五赵六等人此刻已经被辣得魂飞魄散，脑子里除了找水冷却没有任何念头，哪还敢放半个屁？听到这句话，如同听到大赦，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就往店外冲，一路上惨叫哀嚎不绝。
林小凡走到门口，看着那五个家伙狼狈不堪地冲进巷子，疯了一样朝着坊市中央有水源的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脱衣服，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
他转身回屋，小心地将那锅熬好的灵菌汤盛出一碗，吹了吹热气，美美地喝了一口。
鲜香醇厚，暖胃舒心。
“嗯，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