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锅就那么摆在桌子上，暗红色的汤底如同熔岩般翻滚，厚厚一层辣椒和牛油在高温下咕嘟作响，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霸道香气。热气扭曲了空气，让那口锅和周遭的一切看起来都有些虚幻。
孙虎看着那锅东西，又看看一脸平静（甚至有点无聊）的林小凡，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吃他一锅？
这算什么？求饶的新方式？还是临死前想当个饱死鬼？
他身后的帮众们也面面相觑，搞不懂这唱的是哪一出。
“小子，”孙虎嗤笑一声，试图找回主导权，“你脑子被油烟气给熏坏了吧？以为请老子吃顿饭，就能把这事揭过去了？告诉你，晚了！”
他上前一步，筑基期的威压再次提起，试图碾碎对方可笑的把戏：“现在跪下！否则老子连人带锅一起砸！”
林小凡根本没理他的威胁。他拿起一双长长的特制木筷，夹起一片薄如蝉翼、透着灵光的【火豚肉片】，在那翻滚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红油汤里涮了涮。
肉片瞬间蜷缩变色，裹满了亮晶晶的红油。
然后，他手腕一抬，将那片涮好的肉，精准地扔进了孙虎因为说话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动作快得离谱，自然得像是递了颗花生米。
孙虎：“！！！”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那片滚烫、裹满红油的肉片就已经滑进了他的喉咙！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孙虎的瞳孔猛地收缩到针尖大小。
起初是滚烫，极致的滚烫，像是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火！
紧接着，那被红油包裹的肉片在舌头上爆开！
那不是味觉，那是一场爆炸！一场发生在口腔里的天劫！
【九天烈焰椒】那毁灭性的辣意，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他的味蕾，蛮横地占领了他口腔的每一寸角落！【地火灵牛油】的醇厚香气此刻变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将那股狂暴的火辣牢牢锁住，黏在他的舌根、上颚、喉咙壁，持续不断地释放着灼烧的痛苦！
这还没完！
各种系统出品的稀有香料——【麻痹草果】带来持续的震颤感，【幻心茴香】引动精神层面的灼烧幻觉，【爆裂花椒】让整个口腔都仿佛在噼啪作响——所有这些力量，被林小凡以神乎其技的比例调和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足以焚经蚀骨的复合型攻击！
“呃......嗬......”
孙虎的喉咙里发出一种被扼住脖子的怪响。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额头到脖子根，“唰”一下变得通红！不是普通的红，是那种煮熟的龙虾、烧红的烙铁般的骇人红色！
眼睛瞬间充满了血丝，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鼻涕也失去了控制，狼狈地淌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嘴巴、喉咙、甚至整个食道，都像被浇进了熔炉！那不是痛，那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毁灭性的灼烧！仿佛有人在他体内点燃了一把永不熄灭的天火！
“水......水！！！”
他嘶哑地尖叫起来，声音扭曲得不像人声。他猛地挥手打翻了旁边一个小弟递过来的水囊，清水洒了一地。普通的水有什么用？这火是灵火！是深入骨髓、灼烧灵魂的烈火！
他疯狂地用手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和胸口，仿佛想把里面的火焰掏出来，昂贵的劲装被他撕扯得乱七八糟。
然后，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噗——！
一股细细的、近乎白色的蒸汽，混合着浓郁的红油辣气，猛地从他的鼻孔和嘴巴里喷了出来！看上去，就像是他脑袋里有个蒸汽机被点燃了！
“嗬......嗬......”他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喷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热的白烟和辣味。
围观的众人，包括黑虎帮的所有小弟，全都吓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老大如同中了邪一样在原地又跳又叫，满脸涕泪横流，头顶冒烟。
“帮...帮主？”
“他...他喷烟了？！”
“我的娘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五赵六等人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仿佛那口锅是什么绝世凶器。
林小凡却微微蹙眉，似乎不太满意：“嗯？只是喷气？火候还差一点？难道【九天烈焰椒】放少了？还是【地火灵牛油】的年份不够？”
他的喃喃自语如同恶魔的低吟。
孙虎此刻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的五感已经被那恐怖的辣意彻底淹没。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经脉在灼烧，丹田里的灵力都被引动得狂暴起来，不受控制地乱窜！
幻觉开始出现。
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坊市的街道上，而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火锅里，周围全是翻滚的、冒着泡的、猩红的辣油！无数辣椒和香料变成狰狞的鬼脸，围绕着他尖笑！
“烫！烫死我了！！”他凄厉地惨叫起来，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好像那些衣服是烧红的铁片贴在身上。
刺啦！刺啦！
质量上乘的劲装被他生生撕裂，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和滚圆肚皮。但他仿佛毫无知觉，依旧又跳又叫，双手胡乱拍打着身体。
“着火啦！救命啊！水！快给我灵泉水！冰川寒潭水！！”他一边嚎叫，一边开始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时而金鸡独立，时而满地打滚，时而双手抱头疯狂摇摆，试图“甩掉”脑袋里的火焰。
“我的屁股！我的屁股着火了！！”他猛地转过身，撅起屁股，用手拼命拍打，好像那里真的烧起来了一样。那滑稽又惊悚的样子，让原本惊恐的围观群众都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噗...”
“哈哈哈...对不起我没忍住...”
“他…他好像在跳一种很新的舞...”
社会性死亡。
绝对的，彻头彻尾的，公开处刑般的社会性死亡。
黑虎帮积攒多年的那点凶恶名声，在这短短几十秒内，被他们老大用这种极其惨烈又极其滑稽的方式，彻底败光了。所有小弟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以后还怎么在坊市收保护费？！
王五和赵六脸都绿了，想上去拉住帮主，又怕被他身上那恐怖的辣气波及，或者被他失控的灵力伤到，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帮主！清醒点！”
“是幻觉！都是幻觉啊！”
可孙虎已经完全陷入了辣味地狱和自我的幻觉中。他拍打完“着火”的屁股，又开始绕着那口罪恶的火锅转圈，一边转一边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混合着脸上的红油，看起来既恐怖又可笑。
“呜呜呜...娘...虎子好难受...虎子再也不偷吃辣椒了...”
他竟然开始语无伦次地喊起娘来，彻底崩毁了。
林小凡看着他的反应，拿出一个小本本（系统奖励的【厨神笔记】），开始记录：“嗯，精神崩溃，出现童年创伤回忆...说明辣度对神识也有强烈冲击...【幻心茴香】的比例可以再提高百分之零点五...”
他完全是在做学术观察。
终于，在孙虎试图脱掉最后一条裤衩之前（被几个实在看不下去的小弟拼死拉住），那股爆炸性的辣意似乎终于开始有消退的迹象。或者说，是他的味觉神经和大脑已经被彻底麻痹、烧坏了。
他动作慢了下来，像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眼神空洞，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嘴里冒着淡淡的烟气，时不时打一个带着辣味的嗝。
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灵魂，只剩下一个被辣到怀疑人生的躯壳。
巷子里一片死寂。
只有那口红油火锅还在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香气。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神魔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个始作俑者——林小凡。
他收起小本本，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孙虎，又看了看那群噤若寒蝉的黑虎帮众，最后目光落回那口锅上。
“可惜了这锅底，”他有点遗憾地摇摇头，“火候刚好，本来还能涮点青菜的。”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点汤，吹了吹，小心地尝了一口。
咂咂嘴。
“嗯，味道还行。就是后劲有点大，下次【九天烈焰椒】得提前用灵酒泡一下，去去燥火。”
他居然还在做口感总结！
噗通！
不知是哪个黑虎帮小弟先腿软跪下的。
紧接着，噗通噗通声接连响起。
除了还傻愣着的孙虎，其余二十多个黑虎帮众，包括王五赵六，全都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恐惧：
“大师！饶命啊！”
“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您收了神通吧！”
“我们黑虎帮以后唯您马首是瞻！求您给帮主解解辣吧！”
他们是真的怕了。这根本不是打架斗法，这是单方面的食物链碾压！人家随便做口吃的，就能让筑基中期的帮主生不如死、颜面尽失。这要是真想弄死他们，还不是动动筷子的事？
林小凡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皱了皱眉。
“都起来。挡着我门口光线了。”他语气依旧平淡，“说了没解药，过几个时辰自己就好了。就是接下来几天，他可能尝不出什么味儿了。”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另外，我这儿是吃饭的地方，不是演杂耍的。要看去别处。”
说完，他不再理会他们，开始专心收拾他那口宝贝火锅，小心地将剩下的汤底滤掉杂质，准备带回去研究怎么改良。
巷子里，只剩下跪了一地的黑虎帮众，一个呆滞冒烟的帮主，和一群远远围观、想笑又不敢笑、内心受到巨大冲击的看客。
“奇妙小店”老板林小凡，用一锅火锅，兵不血刃地让黑虎帮帮主社会性死亡的消息，以比辣味扩散更快的速度，瞬间传遍了整个青云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