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等人脸色大变,他们虽然精锐,但面对这种来自头顶的无差别攻击,一身武艺根本无处施展!
“结圆阵!用马车做掩护!”
铁牛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
护卫们训练有素,立刻收缩阵型,将林风所在的马车护在中央,同时举起手中的刀剑,奋力格挡着射来的箭矢。
“叮叮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不断有箭矢被磕飞,但更多的箭,却精准地射入了马匹和护卫的身体。
“噗嗤!”
一声闷响,一个护卫躲闪不及,被一箭穿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老三!”
铁牛目眦欲裂。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箭雨一波接着一波,毫无停歇。
不断有护卫中箭倒地,马匹也发出痛苦的悲鸣,现场一片混乱。
短短片刻之间,林风带来的十几名精锐,就已经死伤近半。
“哈哈哈!林风,我看你这次,插翅也难飞!”
峭壁上的黑衣首领,发出得意的狂笑。
在他看来,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车厢内。
林风的神情,却依旧平静得可怕。
他静静地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和厮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缓缓地,从座位底下,抽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连弩。
弩身短小精悍,通体漆黑,散发着金属的冷光。
而在他的身边,同样的连弩,还放着四把。
“铁牛。”
林风的声音,穿透了喧嚣的战场,清晰地传入了铁牛的耳中。
“带剩下的人,进车厢。”
铁牛一愣,但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他带着仅存的五六个护卫,顶着箭雨,狼狈不堪地钻进了林风所在的马车车厢。
一进车厢,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看到了那五把造型奇特的连弩。
“伯爷,这是……”
“这是送他们上路的礼物。”
林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将一把连弩扔给铁牛。
“看清楚了,它叫‘惊鸿’。
一次上弦,可十矢连发。”
“今天,就让江南的朋友们,好好开开眼。”
就在林风一行人在鹰愁涧遭遇伏击的同时。
千里之外,江南,金陵城。
城中最奢华的一座宅邸,钱府。
这座府邸的主人,正是威震整个江南的盐盟盟主,钱伯庸。
此刻,在钱府最深处的一间密室之内,烛火通明,气氛却阴冷得如同冰窖。
一个面色惨白、神情惶恐的中年人,正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他,便是二皇子夏渊的心腹谋士,吴子敬。
经过数日的快马加鞭,他终于在昨日抵达了金陵,并在第一时间求见了钱伯庸。
他本以为,凭借二皇子的名头和“江南盐政,世代罔替”这个天大的许诺,钱伯庸会像一条见到骨头的饿狗一样,立刻对自己感恩戴德,然后毫不犹豫地答应刺杀林风的计划。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从昨天到现在,整整一天一夜,钱伯庸将他晾在这里,不闻不问。
除了送来一些残羹冷炙,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他说过。
这种无声的折磨,远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人煎熬。
吴子敬心中的傲气和信心,早已被消磨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他不知道,这位江南的土皇帝,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哗哗哗......”
密室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身穿锦袍、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年纪,面容和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弥勒佛般的笑容,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此人,正是钱伯庸。
“哎呀呀,吴先生,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钱伯庸一进门,就满脸歉意地快步上前,亲自将吴子敬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两日盟中事务繁忙,怠慢了先生,还望先生千万不要见怪啊!”
他的态度热情得有些过分,就好像两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可吴子敬看着他那双笑眯眯的眼睛,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钱……钱盟主客气了。”
吴子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都在打颤。
“是……是在下叨扰了。”
“哪里哪里,吴先生是秦王殿下派来的贵客,您能来我这小地方,是给了我钱某天大的面子啊!”
钱伯庸亲热地拉着吴子敬的手,将他按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自己则坐在了主位。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美艳的侍女端着香茗和精致的糕点走了进来。
“来,吴先生,尝尝我们江南的雨前龙井,还有这蟹粉酥,都是刚出炉的。”
钱伯庸殷勤地招呼着,好像之前那个将吴子敬关在密室里一天一夜的人,根本不是他。
吴子敬哪里还有心情喝茶吃点心,他坐立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
“钱盟主……不知……不知在下昨日所提之事,您……您考虑得如何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钱伯庸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看向吴子敬。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和善,但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吴先生,你可知罪?”
简简单单六个字,却狠狠砸在了吴子敬的心上。
吴子敬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条件反射般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重新跪倒在地。
“盟主……在下……在下不知所犯何罪啊!”
钱伯庸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吴子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
“你,一个区区的幕僚,也敢来我江南,对我钱伯庸,指手画脚?”
“你家主子,那个被皇帝赶出京城,只能在朔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缩头乌龟的秦王,又算个什么东西?”
“他许我江南盐政,世代罔替?嘿嘿……”
钱伯庸发出一阵冷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嘲弄。
“吴先生,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这江南的盐政,本就是我钱某人的!何须他一个落魄皇子来许诺?”
“他这是在赏我吗?不,他这是在提醒我,我钱伯庸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夏家给的!他随时可以收回去!”
钱伯庸的声音陡然拔高,然后在密室中回荡。
吴子敬被这股气势吓得魂不附体,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和二皇子,都小看了眼前这个笑面虎。
他根本不是一条满足于现状的狗,他是一头潜伏在江南,想要挣脱所有枷锁的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