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时,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刺得李太白眯了眯眼。
他侧身摸向身侧,只触到一片冰凉的被褥,唯有枕边一枚素白的信封静静躺着,纸质粗糙,墨迹却娟秀。
“勿念”二字落笔轻缓,末尾还带着一点晕开的墨点,像她昨夜眼角未干的泪。
花莹突破炼气三层,实力大涨,动作无声无息,就连睡在一旁的李太白都没有察觉。
李太白拿起信封,指尖摩挲着那两个字,眼神毫无波澜,随手将其揣入怀中。
他起身披衣,走到外间,青木桌上的瓷碗还剩半碗冷茶,平安常玩的木剑也没了踪影。
果然,花莹连孩子都带走了。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他早料到这女人会走。
炼气三层的修为,加上百花谷的底蕴,足以让她在江湖中自保。
带着平安,她更会步步为营,绝不会像莽夫般去找薛天青报仇。
这个在泥沼里滚过四年的女人,心机比谁都深沉。
李太白走到院中,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灵气虽微薄,却像跳动的星火,真实而鲜活。
他抬手摸向腰间的储物袋,那袋子此前无论如何催动都毫无反应。
此刻竟随着心念微动,泛起一层淡淡的灵光,袋口隐隐有气流涌动。
“终于……”他眼底闪过真切的狂喜,连指尖都因激动而微颤。
养气境虽算不得真正的修仙者,无法施展飞天遁地的法术,却足以打开这储物袋。
里面有薛祺留下的功法符箓,甚至还有丹药,足以成为他踏上修仙之路的第一份资本。
昨夜的温存不过是彼此的筹码,他用柔情做饵,她用阴气做注,各取所需罢了。
露水情缘散了便散了,唯有自身的力量,才是能握住的底气。
李太白望着东边升起的朝阳,丹田内的灵气随着呼吸缓缓流转,眼底的冷光与晨光交织在一起,淬着势不可挡的锋芒。
李太白指尖微颤,体内那缕经百日苦修方才凝聚的微弱灵力,如细流般顺着经脉涌向腰间系着的灰布储物袋。
这灵力虽薄,却似破开混沌的第一缕光。
自他斩杀薛祺那日起,这袋子便如死物般沉寂,如今终于有了回应。
袋身微微发热,表层隐现的淡金光纹如冰雪消融般褪去,显然薛祺身死之后,其上神识烙印早已溃散。
“成了!”李太白心中一声低喝,眼角已染上难以抑制的喜色。
既无神识,他索性抓起储物袋口,手腕一翻。
只听“哗啦啦”一阵乱响,各色物事倾泻而出,在小院青石板上堆起半人高的小丘,阳光洒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最先撞入眼帘的,是一堆花花绿绿的绫罗绸缎,间或夹杂着几件绣工艳俗的肚兜,丝线间还沾着些许脂粉气。
李太白眉头微皱,眼底掠过一丝嫌恶——薛祺那厮采花盗柳的龌龊心思,竟连“纪念”都做得如此不堪。
他随手扯过一旁的旧布,三两下将这些秽物拢成一团丢在墙角,目光如筛,在剩下的物件中扫过。
片刻分拣后,一堆莹白玉石先露了真容。
那玉石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却通体剔透,内里似有氤氲灵气流转,触手温润,正是修仙界通行的灵石!
李太白屏住呼吸,指尖划过玉石表面,一枚枚数过去,“一、二……二十!”
整整二十块!
他喉头微动,薛祺之前的介绍犹在耳畔:“一块灵石便值万两白银,寻常富商倾家荡产也难买一块!”
二十万两白银——这等财富,是他从前在葛府做仆役时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他将灵石拢在掌心,冰凉触感下,是滚烫的欣喜,这便是踏入修仙路的第一笔底气。
灵石旁卧着几个小药瓶,琉璃质地,标签各异。
最扎眼的是那只艳红色药瓶,标签上“春欲合欢散”五个字刺得人眼疼。
李太白瞥了一眼便挪开视线,不用想也知是薛祺作恶的工具。
另一瓶贴着“溶血丹”,拔开塞子,两股猩红药丸滚出,药香中带着淡淡的铁锈气。
还有个刻着“精血丹”的瓶子,打开却是空的,只余一股刺鼻的血腥气萦绕鼻尖——想来这就是被薛祺视为续命神药的灵丹。
其余几个瓶子更是空空如也,瓶底残留的药渣痕迹,显然薛祺之前受伤,丹药全部被用来疗伤了。
再往下翻,几张泛着微弱荧光的符纸跃入眼帘。
符纸质地坚韧,其上用朱砂画就的纹路隐隐流动,透着不俗的灵力波动。
李太白依着薛祺死前吐露的见闻比对,很快辨明了来历。
一张【火球符】,符面燃着虚影,似有热浪扑面而来,催动之下便能召出拳头大的火球;
两张【金刃符】,符上金纹锋利,观之令人皮肤发紧,可唤出寸许金刃,削铁如泥;
五张【迷魂符】,符面氤氲朦胧,能迷乱先天之下武者的神智,令其俯首帖耳;
三张【轻身符】,符角似有疾风流转,贴身后身形便能快如鬼魅,端的是杀人跑路的利器。这几张皆是一阶下品符箓,足以应对先天之下的武者,已是不凡。
但真正让李太白呼吸一滞的,是另外两张符箓。
一张【金刚符】,符面泛着厚重的土黄色光晕,其上纹路化作“金刚”二字,似有金石之音。
薛祺那日便是靠着它硬接葛武一剑而不死。
李太白亲眼所见,此符催动后防御大增,纵是心脉被击碎,只要及时疗伤也能保命。
另一张【囚笼符】更为神异,符纸泛着苍翠绿光,隐隐能看见藤蔓缠绕的纹路。
丢出后但凡有草木之处,便能化出无数巨木囚笼,弱些的敌人甚至会被直接挤压成肉泥,便是炼气后期修士也能困住片刻。
“一阶中品!还是中品里的翘楚!”
李太白指尖轻抚符面,心中掀起惊涛。
这等符箓,寻常炼气修士也未必能有。
薛天青对这孽种的疼爱,果然到了纵容的地步。
可转念一想,自己杀了薛祺,虽嫁祸给葛武,但修仙者手段诡异,万一被查出真相,百花谷的怒火绝非他能承受。
喜悦之中,又多了一丝沉甸甸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