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窗沿，掀动扉间手中那张图纸的一角。他伸手去压，指尖碰到了斑的袖口。
斑没有躲开。
千乃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另一扇窗。夜气涌进来，带着泥土与新木混合的气息。远处的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是从地底浮出的星子。
“去屋顶看看吧。”她说，“今晚的木叶，值得一眼。”
柱间立刻跳起来，差点撞翻椅子。“我先上！”他三两步冲到门边，又回头催，“你们快点啊！”
扉间收好图纸，泉奈默默跟上。斑最后一个离开座位，临走前顺手带上了门。
五人沿着窄梯爬上火影办公室的屋顶。瓦片还残留着白日晒过的温度，踩上去微微发烫。千乃走到最高处停下，其余四人自然围拢在她身侧，呈半弧形展开。
她望着脚下这片土地。
街道是新划的，笔直而规整；房屋错落有致，屋顶连成起伏的线；训练场边的篝火刚熄，余烬泛着微红的光。几个孩子在巷口追逐，笑声断断续续飘上来。再远些，边界岗哨的轮廓清晰可见，守夜人正交接班。
“真像做梦。”柱间轻声说，“小时候我和扉间躲在仓库里画村子的样子，就长这样。”
“你画得歪歪扭扭。”扉间淡淡接话，“连墙都对不齐。”
“可现在它立住了。”柱间没理会吐槽，目光扫过每一片亮灯的屋檐，“以后这里会有学校，孩子们不用一睁眼就练体术；会有集市，大家能安心摆摊；还会有一座大礼堂，开年会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挤进去取暖。”
千乃侧头看他：“你想得还挺远。”
“我不远谁远？”他咧嘴一笑，随即收了笑，“你说要建忍术塔，三年后？我想好了，第一课得是我来讲——‘怎么和敌人握手’。”
斑嗤了一声：“等你能说服自己别先动手再说。”
“那你讲什么？”柱间转头问他。
“防御体系。”斑盯着村外的林线，“我会让每一个潜入者知道，踏进木叶的第一步，就是他们最后一步。”
“我会设计预警系统。”扉间接口，“结合查克拉感应与机械传动，反应时间缩短到七秒内。”
“战堂日常轮值也得细化。”泉奈低声补充，“新人要分阶段适应任务强度，不能一上来就派夜巡。”
千乃听着，没说话。
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安静的轮廓。她忽然抬起右手，伸向空中。
柱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把自己的手覆上去，掌心朝下，稳稳扣住她的手腕。
斑看了她一眼，沉默着伸出左手，搭在柱间的肩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动作干脆，没有半分迟疑。
扉间犹豫了一瞬。他向来不喜欢肢体接触，但此刻没人看向他，也没有退路。他抬手，轻轻放在斑的手背上。
泉奈站在千乃斜后方，原本想把手搭在扉间肩上，却发现位置不够。他想了想，没有退开，而是微微抬高手臂，指尖轻轻触到千乃的衣角。
五个人就这样连在一起，姿势不算整齐，甚至有些笨拙，却没有人调整。
千乃低头看了看交叠的手，又抬头望向远方。
“刚才吃饭时我说想谈尾兽。”她开口，“不是逞强，也不是冒险。我只是觉得，如果连我们都能坐下来吃一顿饭，那它们说不定也能停下来听一句话。”
“九只里总有第一个愿意开口的。”柱间说。
“那就让我去见它。”斑说，“要是连我都愿意放下刀，它凭什么还咬着不放？”
“我会准备沟通方案。”扉间道，“包括语言模式分析、情绪波动监测、应急撤离路径。”
“我陪你去。”泉奈看着他哥的背影，“万一需要替身或掩护。”
千乃笑了下，很轻。
“其实我以前最怕黑。”她说，“小时候家里被烧那晚，火灭之后全是暗的。我一个人缩在井底，不敢动，也不敢哭，就怕黑暗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柱间握紧了她的手腕。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继续说，“现在我知道，只要抬头，总能看见光。而且——”她顿了顿，“我不再是一个人。”
柱间声音有点哑：“我们都不会让你一个人。”
“也不让你一个人扛。”扉间补了一句。
斑没说话，只是把手往下滑了些，五指张开，更牢固地握住前面那只手。
风从村东吹来，掠过屋顶，卷起几片落叶。其中一片擦过泉奈的发梢，打着旋儿飞向夜空。
千乃仰起头。
月亮很圆，清辉洒满整个村落。家家户户的灯还在亮着，像无数双眼睛，静静注视着这片刚刚诞生的安宁。
“明天开始，得定巡逻排班表。”扉间忽然说，“第一批居民入住在即，安防必须到位。”
“我负责统筹。”泉奈应道，“战堂新人名单已经初步筛选完毕。”
“排水系统二期施工图我也改好了。”扉间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等明早提交讨论。”
“我可以帮忙协调各族安置顺序。”柱间挠头，“虽然可能有人吵……但没事，我请他们吃烤鱼就行。”
斑冷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
“你不也吃了？”柱间反呛，“还吃了两串！”
“那是看在酒的份上。”斑面不改色。
“你那壶酒还是千乃提醒你带的。”扉间无情揭穿。
斑瞪他一眼，却没反驳。
千乃听着他们拌嘴，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她缓缓松开手，却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迈了小半步，站到了屋脊最高处。
“记住今晚。”她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外面有多少人想拆掉这一切——我们都曾一起站在这里，看着它从无到有。”
柱间走到她左边，肩膀轻轻碰了碰她。
斑站在右边，手臂垂在身侧，掌心朝外，像一道不动的屏障。
扉间整理了一下衣领，站定在斑身后半步的位置。
泉奈没有动，依旧保持着指尖轻触她衣角的姿态，仿佛生怕一收回手，就会错过什么。
五个人重新静了下来。
远处传来一声犬吠，接着是母亲唤孩子回家的声音。某户人家正在关窗，木框合拢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训练场上，最后一堆灰烬终于熄灭，只留下一圈暗红的痕迹。
千乃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有炊烟的味道，有泥土的湿气，还有某种说不清的东西——像是希望，又像是承诺。
“下次聚餐。”她说，“换我做饭。”
柱间一愣：“你会做饭？”
“不会。”她坦然承认，“但我可以学。反正你们吃得下扉间调的药水，应该也不怕我烧糊锅。”
扉间皱眉：“我的代谢剂口感已经优化过三次。”
“可你喝的时候还是闭着眼。”柱间笑出声。
“那是为了避免视觉干扰判断。”扉间冷冷道。
斑扯了下嘴角：“下次我带酒。不止一壶。”
“多带点。”千乃看着他，“以后日子长着呢。”
她转过身，面向他们四个。
月光落在她眼里，像是把整个村子的灯火都装了进去。
“所以。”她轻声说，“别死在我前头。”